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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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紧锣密鼓的大赛，臧奕发挥稳定，站在台上等待宣布名次，他这两年蹿得高，和还没来得及发育的其他选手站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

“第二名：臧奕。”

被叫到名字时轻轻松了口气，臧奕接过奖杯，抬头看了眼观众席，西装革履、特地为了颁奖典礼做了造型的臧锋有些意外这个名次，看他望过来，迟疑着鼓起了掌。

大概是失望了。臧奕垂着眼握紧了手里的银奖。

金奖得主是个刚过十三岁矮矮胖胖的小姑娘，笑起来尤其可爱，获奖感言说得体面，台下一片喝彩。

本该落下的帷幕被评审席的主座打断，他年过八十有些发福，面目和蔼语气也亲善，他简单恭喜了一下小姑娘，话题就引到了臧奕身上。“臧奕，我看过你的资料，今年十五岁，才练了五年琴，可能算是参赛选手里时间最短的了，不过基本功很扎实，我听得出来你很喜欢古尔德，我教钢琴这么多年以来，能像你一样这么出色复刻他的学生并不多见。”

他年纪大了，说话慢悠悠，接着道：“但是这对钢琴演奏者来说并非什么好事，音乐之所以动人，是因为它可以跨越语言和时间，用感情来打动听众，古尔德对巴赫的理解，永远不可能成为你对巴赫的理解。老师不是泼冷水，我看你刚开始学琴时的练习，技术还很生涩，但那时候还是有感情的，现在已经完全被消磨干净了，你还年轻，真的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自己适不适合继续从事这一行。”

聚光灯分明打在身边的小姑娘身上，观众席齐刷刷注视的视线，却比聚光灯更让臧奕无地自容，他抿了抿嘴，嗓子发干，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接着鞠了一躬，直到帷幕落下才起身。

下台前，身边的小女孩拍了拍臧奕的手背，少年老成道：“哥哥，不要灰心，我很喜欢你的演出。”

臧奕并没有被她安慰到，垂着眼回了句谢谢。他知道每次谢幕后，臧锋都会在后台迎接他，所以总是走得很快，希望能早些见到叔叔。

今天下了台却迟迟没有离开，他回头望着厚重的丝绒幕布，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臧锋的失望。

臧锋正在后台发火。全国性的比赛必不可免要全程录像，更何况这次还是和少儿卫视合作，比赛结束后会择期在电视播放，他阮教授业内什么地位他管不着，要私下提点臧奕他也欢迎，台上搞这一出是存心要谁难看？

“锋总，锋总，您消消气，这个真的是意外，后期肯定会剪掉，阮老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们也劝不住啊。”一个是业内泰斗，一个是赞助商爸爸，主办方一个也惹不起。

臧锋沉着脸，正了正领带，撂下一句话就走，“明年贵节目的赞助我就不奉陪了。”

这次耽搁了些时间，换成臧奕早早坐在车里等他，臧锋看他兴致不高，揉了揉这小子的头，安慰道：“阮沐廷那个老头子老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臧奕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技不如人罢了。”

车窗开着，夕阳金粉色的光恰好斜照进来，落在臧奕眼睛上，他伸手去挡那片余晖，未曾一日落下过练习的手，指节分明甚至有些粗大，手背的青筋都在彰显着力度。

早已不再是那只被臧锋握在手心，带着弹下第一声琴音的小手，可是夕阳落在手心的温度，还能让他想起臧锋手掌的温暖。

他轻轻呢喃了句，“都不重要，我从来不是为了他们。”

原本臧锋计划得美好，定好了寒假去新西兰的机票，只等臧奕拿个冠军，一起去放松放松庆祝一下。

如今比赛结果不理想，还被评委下了面子，两个人的旅行就显得气氛沉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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