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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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打了几声响雷,雨越下越大,陈阿姨等着出差回来的臧锋,迟迟没有开饭,打了几通电话对面都没有接。
晚上九点多才打通,陈阿姨握着电话,惊讶了声:“啊?在医院?怎么回事啊?”
电话被臧奕拿了过去,对面还没意识到换了人,“路上被车碰了下,刚打完石膏……哎哎哎,小季,轻点——你和臧奕先吃饭吧,我这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臧奕哪有心吃饭,问道:“你在哪家医院?”
对面应付了几句,叫臧奕别操心,吃完饭早点休息,可臧奕态度很坚决,臧锋拗不过他,让秦叔回家接上了臧奕。
臧奕赶到医院时,季林松正支着臧锋往外走,臧锋左脚打了石膏,半边身子都靠在季林松身上,虽然是磕磕碰碰,但被季林松打趣了几句,还在笑着回应。
“季哥,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臧奕抿了抿嘴,自然地接替了季林松的任务。臧锋还在欣慰他懂得体贴人了,连对季林松的态度都好了很多,架在臧奕肩膀上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季林松被不着痕迹地挤到一边,轻轻耸了耸肩,被臧奕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惹出几分笑意,这小子好像铁了心,把他当做即将介入他们叔侄家庭关系的恶人来防备。
其实比起臧家天生就自信到几近傲慢的几位领头人,反倒是臧奕的性格比较讨他喜欢,可惜这个小朋友压根不给他好好对话的机会。
季林松自己打车回家,臧奕小心翼翼扶着臧锋上了车。
他俩挺长时间没好好独处过,臧锋总想着青春期管得多念得多,只会让臧奕更不耐烦,于是就放任着臧奕独来独往,他的学习比赛样样都没拉下,于是臧锋更找不到什么理由和他谈谈。
这次小磕小碰反倒让叔侄俩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臧奕比臧锋还关心自己的伤势,当天晚上就没离过身,琴也没练,一直守着臧锋,已经卧床休息的叔叔随便要点什么,他立马代办,跑腿跑得兢兢业业。
臧锋腿脚不便,在家工作了一周,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季林松来拿文件还笑他,这么养下去怕是要胖上一圈。
臧锋照了照镜子,面部轮廓确实圆润了些,出于对形象的考虑,臧奕再端猪蹄汤喂他,他只顾吃菜,不敢再碰这些大补的玩意。
“怎么不喝?”臧奕上心过头,连收拾碗筷的活计一块包办,看着原封不动的汤,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保持身材这种话实在说不太出口,臧锋随便找了个借口,“太腻了,你让陈阿姨明天别做了。”
臧奕沉着脸就走,又恢复了以往的距离,侍候臧锋的人变成了陈阿姨。
反正他让臧锋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太多,臧锋暗自遗憾了下亲子时光过于短暂,倒也不是很上心。
直到某天陈阿姨做的饭菜又没吃完,念念叨叨抱怨臧锋不懂事,“奕奕给你炖的汤你不喝,我做的菜也不吃,你哥在的时候可不敢这么挑。”
臧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臧奕这几天太过冷淡,本来好得差不多,已经可以支着拐杖满屋溜达的臧锋,只好不顾颜面卖起惨来。
原本是想假装踢到桌角,借故踢套套近乎,没想到一脚下去没控制好力度,隔着石膏都震得臧锋痛呼了一声。
这下倒不需要演技了,臧奕立刻跑过来查看情况,臧锋忍着痛,勉强笑了一下,“逗你呢。”
眼睁睁就看着臧奕的脸色黑了起来,恨不得立刻甩下他叔叔就走。
臧锋连忙拉住臧奕,“别走啊。”
有他拉着,臧奕脾气还没大到可以甩手就走,深深吸了口气,才克制住情绪。
“手伸出来,闭上眼。”臧锋又吩咐道,他仔细看了看臧奕的手,没有因为第一次学着炖汤烫出些伤口,这才安下心。
臧奕无可奈何,只好配合臧锋,伸出的手心一沉,微凉的重物落在他手上。
他睁开眼,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手里是块金灿灿的奖牌,上书:中华小厨神。
臧锋见他不是很满意,立刻补充道:“不喜欢?这里面还有巧克力。”
他拿起奖牌一旋,里面果然还有块巧克力,刻着同样的字。
“我十五了,不是五岁。”臧奕轻轻叹了声气。
“那这个呢?”臧锋不知从哪又掏出一个金牌,料足且雕工精湛,放在臧奕手里沉甸甸的,写着:见义勇为奖,下排还有一圈小字:颁给臧家的小骄傲。
臧锋揉了揉臧奕的头,隔着自己的手背亲了亲他的发顶,轻声说,“这个早就做好了,之前公司太忙,你又在赌气,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他忍不住又加了句:“臧奕,叔叔一直在这里,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不要等着我误会了、错过了才让我知道。”
臧奕低着头摩挲了下手里的金牌,拇指擦过“骄傲”两个字,压下了嘴角不自觉的浅淡笑意,才仰起头,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地回他:“可是,这个做得也很蠢。”
臧锋回他,“行,改明给你做个锦旗。”
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这些事过去了,不许再生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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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叔叔当做一个憨批钢铁直男,他的行为就都解释得通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