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好好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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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迎着朝阳站在风中，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从头至尾没有人提起过楚这个字，可他们回家的途中兜兜转转，还是转到了楚念楠家的楼下。

庄雁看着那片衰败的土地，心里和沙沙作响的杂草一样荒凉，他睁大眼睛盯着曾经属于楚念楠的那个房间，他总觉得自己再看久一点，楚念楠就会从那扇窗户后面探出头来，招招手示意他赶紧上去。

庄皓显然也知道庄雁在看什么，他叫住庄雁：“这阵子过得怎么样？”庄雁点头：“和平常一样，挺好的。”庄皓颔首，虽然最近几年已经退居二线，但还是可以很轻易地听到自家儿子的消息，庄雁一直都那样优秀，这是他作为父亲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问庄雁：“快毕业了……你对自己是个什么打算？家里并不强求你一定要去当指挥官，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庄雁停下脚步，看着庄皓的眼睛：“爸，你知道的，我一定会进入指挥官系统，这就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

他心意已决，庄皓并不打算阻拦他，叹了口气，也不再接话。庄雁倒是想起周齐乐告诉他的绝密消息，装作不经意间向他爸提起：“爸，您知道最近新上任的A级指挥官是什么来头么？”

可庄皓像是被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听说的？”

庄雁耸耸肩：“没，就是从同学那听说的小道消息，也没人确定真伪。”他见父亲轻松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我就说嘛，连您都不知道，我连续四年都是指挥官笔试的第一名，怎么会有人比我还强呢？”

这话像是在问庄皓，又像是在问他自己。庄皓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四年都拿第一名的肯定，庄雁却从父亲宽厚的手掌下感受到了几分紧张。回到家之后的庄皓径直上了楼，坐在书房沉思良久之后，他从暗格里拿出了自己的呼机。

这么多年，庄皓的呼机只有两个联系人，曾经楚霖是他的直系上司，所有重大命令全部通过这个呼机传达，而在他丧命于事故之后，这个呼机的作用便成为给另一个人传达信息的工具了。

庄皓颤着手指，打开呼机的信号，给那头的人发过去一条信息：“信息已泄露，确认是从高层传下来的。”

那边回复得很快：“收到，感谢您。”

庄皓立刻把消息删除，关上呼机，坐在书房里痛苦地揉着眉心。

知道这条消息的，除了他自己，还有四个人知道。楼下的庄雁肯定想不到，新上任一个A级指挥官的消息，是自己的父亲亲自发布的。

调查到现在，排除的人越来越多，有嫌疑的人自然逐渐变少。庄皓打开一本相册，再中间不起眼的一页夹了一张大合照，是当时楚霖上任那天他们所有高级指挥官一块儿照的。

他把手轻轻拂过那些年轻灿烂的笑脸，当时有共同梦想的一些人，最终还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失去本心，任自己在欲望里沉浮。庄皓同时也在为庄雁担心，他也是一只脚踏入指挥官系统的成员，他能守住自己的初心吗？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庄皓在心中为之祈祷，如果能早点解决一切，他由衷的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安地在一起。

庄雁躺在床上的时候正好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楚念楠离开之后他性格大变，从前的开朗活泼一点也没留下，甚至被母亲误会过是不是失语症状。其实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其实也有好多话，好多事想说，可他想要告诉的人这么久才出现，他忍得太久，现在见到他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不自觉盯着玻璃罐里剩下的糖果看了很久，他自嘲地想，就连糖果我都陌生了，楠楠他还能向之前一样和我相处么？

“庄雁，庄雁，你睡着了吗？”楚念楠在门外觉得奇怪，他的敲门声就算是睡着的人也应该肯定能清楚的，可他检查过庄雁的卧室里没有设置密室和暗道啊。

没过一会儿庄雁打开了门，对楚念楠赔笑道：“真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听见你的敲门声，下次你有事的话，可以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啊。”下次？楚念楠心里回味着，眼尖地发现庄雁手上还拿着那个糖罐，他手一指：“庄雁哥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喜欢吃糖啊，你不是说这是给我买的吗？”

庄雁低着头，看到手中的玻璃罐，他赶紧把它还给楚念楠，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好几年没再吃过一颗糖的事实，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是给你买的，刚刚在发呆，没注意就把它拿在手上给忘了，这家糖果屋的味道的确是很好吃。”

关上门的瞬间，庄雁的脸色也垮下来，他把自己埋在柔软的棉被中，悲哀地想，就连从前信手拈来的撒娇装乖，他现在在楚念楠面前再也做不出分毫了。

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一个最无趣的人了。

楚念楠摊在沙发上，手里感受着糖果罐上被庄雁捂过的点点余温。啧，楚念楠数着糖果，庄雁哥哥现在已经会说谎了，明明一颗糖都没吃，还在勉强自己。那边的呼机传送过来一条新的消息，楚念楠拿起来一看，来自副手祁越：

“老大，你这次时间拖得也太久了一点吧？你还记得上一个C级指挥官的搜查时间只花了两天吗？”

楚念楠知道这货就是想趁机损自己：“再啰嗦，这个月工资归我了。”

祁越知道楚念楠不会拿大事开玩笑：“但是你已经知道目标是谁了吧？”

楚念楠无声地叹气：“知道了，再给我一天时间好好道别，明晚上老地方见。”

第二天，庄雁照例准时从家里出发去上班的时候，被楚念楠一把叫住：“庄雁哥哥，晚上下班的时候买点喜欢吃的菜回来吧，今晚我做饭给你吃。”

庄雁点头：“好。”楚念楠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那个……omega服用药好像已经吃完了，你可以不用再去医生那拿新的，你看，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庄雁神色无异，点头：“好。”

等楚念楠接过庄雁下班后提回来的一大袋食物，打开一看，简直哭笑不得。明明自己让庄雁买他自己喜欢吃的食物，结果他倒好，提回家的全是自己高中时候爱吃的东西。楚念楠盯着庄雁被制服包裹下的精壮身躯，哥哥，你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呢。

这顿饭是楚念楠这七年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个晚餐，庄雁看出来他好像心情不错，特意开了一瓶红酒，给两人斟上。楚念楠看着庄雁笨拙地醒酒，嘲笑他说：“庄雁，没看出来这么些年你还学会喝酒了啊。”

庄雁一滴未沾，脸却和红酒一样透着诱人的红色：“没有这回事，我在外面很少喝酒的，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就留着了。”

楚念楠并不在意，拉着他首先灌了大半杯：“庄雁哥哥，谢谢你收留我这么久。”庄雁红着脸摇头：“楠楠，你别和我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楚念楠笑了笑，给他夹菜：“吃吧，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庄雁很给面子地把碗里的吃了干净，连连点头：“好吃。”

楚念楠温柔地笑着：“好吃就好，不知道你下次吃到是什么时候了，给你留个念想也好。”

庄雁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楚念楠做的一大桌子菜，他自己却一筷都没动，疑惑地问：“楠楠，你怎么不吃啊？”

楚念楠还是那样温柔地回答：“因为我说了，是做给庄雁哥哥你吃的啊。”

可惜庄雁没有听见这个回答，在楚念楠的声音中，他慢慢地软了身子，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楚念楠看着这一大桌子即将被浪费的美味：“谁知道药效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你再多吃几口了。”

他抱着庄雁把他放在沙发上：“庄雁哥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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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最担心的事情TOP1:小楚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