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贪心的生物

周齐乐×祁越

-----正文-----

周齐乐第一次见到祁越的时候，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上。

说朋友其实还不准确，因为周齐乐现在想起这回事儿，连当初那位生日宴的主角名字都已经不太记得。

周小公子本来是不愿意参加这宴会的，劳心又费神，不如在家睡大觉来得舒服。可惜他爸不给他选择的余地，对方家族的权力渗透在指挥官的各个部门，他们家没有理由拒绝这根橄榄枝。

最终周齐乐在“不去就没人给你做晚餐”和“听说他们家有最新的航天飞机模型”的半开玩笑半哄骗中还是勉强跟着去了。

小孩的生日宴会不过是大人们社交的一个幌子，周齐乐从小早熟，对这些清楚的很。他也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学着家里人去讨好宴会的主角，争先恐后递上自己的礼物，带着说不清的原因，周齐乐没有选择跟着上前，而是把礼物悄悄藏在身后，自己躲在一边去找吃的。

周齐乐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蓝莓蛋糕，咬了一口之后惊喜地发现味道比他想得要好很多，他两三下消灭完一块蛋糕，犹觉不够，又把魔爪伸向蛋糕盘，连续消灭了好几块蛋糕，美滋滋地躺在椅子上揉肚子。

他盯着那盘蛋糕，揉着肚子觉得十分可惜，如果自己的胃再大点儿，绝对要把这盘蛋糕吃完再走。

吃饱的周齐乐没有注意到此时人群已经慢慢散去，走向另外一个会场，困顿的他睁开眼睛本想一探究竟，结果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白净的手，犹豫不决地伸向自己刚刚吃过的那盘蛋糕残渣——

“干什么你！”周齐乐惊呼一声，他从椅子上一跃而下，很确定自己看到了贼。他把厚重的桌布一掀，抓住了那只想要偷吃蛋糕的手。

以及这只手的主人，祁越。

周齐乐按住那只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的手可真小，手上也没肉，全是骨头硌得慌。再一看，这人不仅仅是手小，整个人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小孩眼看着被他捉了个正着，也没再做无用的反抗，蹲在桌下一声不吭，脸红得像快要滴出血来。

周齐乐捏着那人的手，像审讯犯人一样地开口：“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孩？”

祁越不说话，他怕自己报上姓名之后，被周齐乐告状，让母亲把工作丢了。

周齐乐见他不说话，捏手的劲又增大几分，把祁越的眼泪都快要逼出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但还是撇过脸，不愿意回答周齐乐的问题。

不是哑巴嘛，周齐乐心想，那肯定是太饿了，饿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他把手一松，也不担心祁越会跑没影，想从桌下爬出来，把刚刚那盘蛋糕给人拿一块解饿。

但在祁越的眼里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他以为周齐乐出去是想把自己偷吃的行径告诉父母，他扯住周齐乐的衣袖，急切地唤他：“哎！”

声音太小，周齐乐根本没听到，他几秒钟之后又爬回桌下，把手中的盘子递给祁越，里面码放着两块蓝莓蛋糕。

他努努嘴：“你饿了吧，快点吃，这个蓝莓蛋糕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了。”

祁越吞了吞口水，捏着叉子的手，支支吾吾地开口：“万一……被发现该怎么办？”

周齐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担心这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好怕的？被发现当然就说是我吃的呗！不就是吃块蛋糕么，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听了他的话，祁越感激地点点头，像是饿极了一样把两块蛋糕囫囵吞进肚子里。周齐乐自己已经吃饱，便一直盯着祁越吃蛋糕，见他吃完自己也满足地咂了咂嘴，像是蛋糕都进了他自个儿的肚子里。

吃完蛋糕的祁越对周齐乐的印象已经大大改观，两个人躲在桌下倒生出一种只属于小孩的快乐。周齐乐看他好像已经吃饱了，继续他的审讯大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从哪儿来的？”

祁越异常乖巧地回答：“哦，我本来就是这儿的。”

周齐乐步步紧逼：“那你怎么吃个蛋糕还害怕？而且我刚刚也没看见你啊。”

祁越有点尴尬地看着他，搓了搓衣角：“嗯……我妈在他们家工作呢，我本来就不该吃的。”

周齐乐这才注意到两个人衣着的区别，他自己穿的是小西装系领结，而祁越身上的是在普通不过的常服，还是他不会穿的那种。

他知道小孩也有各自的自尊心，僵硬地转换了话题：“那……这个蛋糕是不是特别好吃？”

祁越点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个蛋糕是我妈做的，你喜欢的话下次还做给你吃。”

周齐乐一愣，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两个人就这么傻坐着，一时间谁也没开口。他第一次觉得桌下的空气稀薄，有种想要把领结扯开的冲动。

这西装也太紧了，周齐乐想，穿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还不如他身上的衣服呢。

祁越同时也在观察着周齐乐，从未有过朋友的他第一次在同龄的陌生人中收获到善意的对待，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有一种为自己辩解的欲望：

“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今天，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吃一块妈妈做的蛋糕……”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祁越又羞愧地垂下脑袋，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在这之前，自己是从没有过过生日的，怎么会就这么提起来呢？

周齐乐惊愕地抬起头盯着他，过了一会，他听见了隐隐约约地喧闹声，猜测过不久人们肯定又会回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对他说：“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祁越显然对这儿十分熟悉，带着周齐乐专走没有对客人开放的楼梯与小道，离开会场走上露台。

夜里的凉风裹着甜味，祁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闪烁，轻轻地对周齐乐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周齐乐没吭声，下一秒，他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色彩斑斓的礼盒，递给祁越：“你今天过生日对吧，祝你生日快乐。”

祁越呼吸一滞，他知道周齐乐的礼物一定是他无法接受的昂贵和精致，他甚至从未想过在生日这天会得到什么礼物，只要能吃一块蛋糕就足够。

可周齐乐让他知道，人都是贪心的生物，只要获得一点都善意，就忍不住再索要更多；吃了两块蛋糕还不够，看到精致的礼物盒还是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周齐乐等得不耐烦，不想再看他一直盯着礼物却又不敢收下的样子，和他自己形成了明显的反差。他径直把礼物盒塞进祁越怀里，强迫他收下礼物：“男孩子那么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说了这个是送给你的，你就快点收下，知道吗？”

祁越懵懂地点头：“哦，知道了。”

周齐乐抱着手臂，强压下扬起的嘴角：“知道了有什么用，你快点拆开看看喜不喜欢啊？”

他们坐在露台的一角，周齐乐看着祁越像是拆弹一样小心翼翼地去拆开包装上的蝴蝶结，心里越发觉得把礼物送给他不是自己头脑一热做的事，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祁越慢慢把最外面一层包装纸拆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纸盒，又把纸盒打开，把礼物从最里层拿出来一看——

是一个精致的最新款飞机模型。

周齐乐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自己熟悉的玩具，他熟门熟路地给祁越介绍模型的拼装方法，看他爱不释手地摸着模型的每一寸，心里都被喜悦填满。

他问祁越：“怎么样，这个生日礼物喜欢吗？”

祁越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嗯！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把模型装进盒子里，再喜欢也怕自己失手摔坏。周齐乐把盒子收好，端正地摆放在祁越面前，朝他开口：“谁让你把蛋糕吃太快了，就拿这个将就一下好了，过生日得许愿的……你就对着飞机模型许愿吧，一样可以实现的。”

祁越不懂什么许愿的道理，但还是听话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听周齐乐在他耳边说：“你快许愿，在生日这天的愿望是会成真的。”

没过多久祁越睁开眼睛，这时候主人家开始给过生日的小儿子放烟花，两个人靠在露台上，看完一场最盛大的烟火演出。

周齐乐在祁越认真观赏烟花的时候用余光瞟着他的侧脸，暗自思忖，他长得可比烟花好看多了。

-----

好久不见，小周小祁的番外来了。

祝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