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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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事之后,他们身体相叠,汗水沾在彼此身上。
姬珩肩头一点点血染红牙印,皮肤肿起。汗水也渗进刚咬破的伤口,姬珩缓过来抬身,让江放的性器滑出。
那条东西虽然半软了,还裹在油膏里。姬珩身上带着情动的红,眼中含着湿润,明明肩头刺痛,依然抬起唇角,“还要我帮你擦?”
江放看着他,披衣而起,去要水和伤药。
待到水来,自己擦干净下身腻滑的油膏。
姬珩也起身,却是先沐浴,再将药膏涂在肩头,他单手不好包扎,江放就在一旁看他,也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姬珩笑笑,裹好伤口,“杀程必泰,干得漂亮。”
江放坐在床上,哂笑道,“是你教得好。”
姬珩这才走到床边,弯腰看他的眼睛,“还在自欺?这可不是我教的,你本就是这样的人。”
江放脸色铁青,却只是一瞬,下一刹那便朝姬珩咧嘴,“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不招人厌?你大着肚子怀崽的时候。你就该被锁在床上,一个一个给我生孩子。”
江放在楚营留了两日,第一日在床上,第二日订立盟约。
他们早有约定,各自夺取中州以外的州,最后中州相会。这一次,将种种约定更细化。
六月起,楚州与庆州分别向越州秦州宣战,这场诸侯混战的战火烧得更烈。
九月,庆军已攻入秦州腹地,因地制宜,只留两卫狼骑,余下编入步兵车兵。
庆军同时攻两城,职责分别交由第一卫卫长与第九卫卫长蒙纲。
蒙纲攻洛城,攻城之前将攻城策交给江放看,兵力共分三批,江放按下战略图,“为什么不用俘虏?”
蒙纲道,“俘虏伤残太多,让他们上场起不了作用,只是让他们白死罢了。”
江放挥手让他去。
两日后攻城,久攻不下。江放召蒙纲来,蒙纲入营就跪,“属下攻城不力。”
江放却问,“你知道为什么攻城常用俘虏?”
蒙纲一愣,江放用布巾擦刀,卢道匀心中有几分数,听江放说,“攻城先攻心,就是要先白死一批人,让守城士卒亲手对同胞拉弓放箭。要是危急存亡,必须立即攻破一城,不止俘虏,劫来妇孺老人当炮灰也是早就有的事。”
蒙纲猛地抬头,“狼主——”
江放扔开布巾,狭长直刀刀尖直指向他,“你不是觉得俘虏无用,而是心怀不忍。”
那柄刀寒光刺眼,摧毛断发。蒙纲一时心乱,无话可说。
江放收刀入鞘,“其他人出去。”
众人纷纷散出,卢道匀等在帐外。一炷香功夫,就见蒙纲出来,对他简单一礼,向阵前去。
走出没多久,江放也行出。
卢道匀看着蒙纲道背影,“就是老九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老大。”
江放随他看过去,“等到中原安定,十有八九,老大要卸甲归田。”
卢道匀嘴唇动动,“说不定——”却又一顿,改道,“也好。”
小孟一死,才看出老大原来是性情中人。反倒是蒙纲,平时毫不出挑,关键时刻,竟沉得住气。
卢道匀摇头,问他,“和老九说了什么?”
江放道,“就四个字,慈不掌兵。”
卢道匀一叹,眼角见到一个狼骑跑来,“狼主,庆州边防急报!”
江放神色一厉,“拿来!”
他匆匆展开,脸色越变越差,可弹指间又变得喜怒难明,看不出心绪。
江放把那密报递给卢道匀,卢道匀眼见心惊。
上面写的竟是:北戎集结二十万兵马,趁中原乱,自楚州延州交界南下中原。
昔年的拔度王子已成为汗王,号高延罗可汗。
这位可汗记得旧约,也忌惮江放,绕开庆州,选由楚州延州交界处入中原。
江放心思急转,他选的路径是姬珩老家——他看准中原纷争,楚军攻打越州,楚州后方空虚,以骑兵二十万强压过去。
卢道匀面色凝重,自得知北戎攻破边境,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问江放,援不援楚?若要援,要不要……等姬珩死了再援?
但他知道江放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此时袖手旁观,待姬珩死于北戎之手,楚军七零八落,这天下就要落入江放手中。
可他与姬珩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留在姬珩身边。
要天下还是要骨肉?要情人还是要大权独揽?
卢道匀想问却不能问,除江放以外,没人知道他与姬珩到底怎样,他想要姬珩死还是活。
江放站在营帐边,半挽起营帐,脸笼在阴影里,半明半暗。他眼中似有刻骨仇恨,腰肌与嘴边的阴影又像野兽狰狞。
他最终放下营帐,“传令下去,两日内集结。什么时候去楚州,等我命令。”
与此同时,留守楚州的驻军已退至云城。
云城在楚州北部,相邻三州往来旅人都要留宿此地,地势险要。
云城一破,不出三日,北戎就能兵临楚州都城,然后长驱直入,中原腹地只剩秦州灵关这最后一道防线。
留守驻军在云城驻防,前方就是北戎大军。傍晚时分,调回的援军到来,城中守将心力交瘁,在城头一见,悲喜交加,泪水纵横。
来的不仅有楚军攻秦州的主将尹广治,为首的竟是楚侯。
姬珩没有乘马车,而是骑马,日夜兼程,一贯从容,此时也有疲惫之态。
他带一行人下马,落地之时微微皱眉,彻夜骑行,双腿早就全无知觉,落地一会儿才能行走如常。
云城守将莫唐泪水未干,踉跄出迎。本就是老将,这几日一城接一城的失守,一地接一地的沦丧,头发里苍苍灰白,竟看不到多少黑发了。
莫唐嘶声拜倒,“末将对不起君侯。”
姬珩抚了抚他的肩膀,北戎往昔犯境,不过是冬天数万人。这次夏末秋初,无声无息集结二十万骑兵。莫唐已经尽全力,但挽不住狂澜。
姬珩面色平静,“本侯知道你的艰难。莫将军,你是否愿意为本侯做最后一件事?”
莫唐一怔,眼眶里泪水滚落,取下佩刀,又把头盔放到膝前,“听凭君侯吩咐。”
姬珩道,“借君头颅一用。”
阵前斩将不吉,但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失城弃地,让北戎入境三百里,论罪岂能不死。
尹广治面露惊色,来不及发声,已见莫唐取下佩刀割断咽喉,血流如注,溅上姬珩衣衫。
姬珩走上前,看他未合上的双眼,有人上前闭眼侧脸,不看这一幕,斩下他的头颅,以此示众,做背水一战。
姬珩态度平常,“莫将军先走一步。云城不能有失,失城死罪。城破时诸君当死,本侯也陪诸君一同上路。”
将领都是心中震动,尹广治低声劝,“即使云城失守,我们已经攻下越州,君侯也可以退守灵关……”
姬珩一笑,儒雅如文人的表象消褪,智珠在握的悠然也逝去,露出底下的铁血。
“本侯是楚侯,不能守土,怎么配为州侯?这一战,百姓应当撤退,士卒可以临阵逃脱,连诸君都可以逃命去,唯有本侯退不得。”
尹广治低头无话,片刻又说,“君侯与庆侯结盟,庆侯是否会来援?毕竟……郡主……”
他想说毕竟郡主是庆侯的骨肉,哪怕挟她逼庆侯出兵。
姬珩看向暮色中的这座危城。
他机关算尽,可江放援与不援,都在五五之间。他已经对阿琬做了安排,余下的就看江放自己。
姬珩并未回答,只下令,“尹将军,固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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