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美丽而忧伤的缪斯

我来了我来了我带着车钥匙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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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恰，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

“知道了教练！可是我想再试试…四周跳…”

低头为冰刀戴上保护器的黑发男子闻言无奈地回过身，在那如月华般清澈纯净的发旋上揉了揉，颇有些不赞同地开口道：“都说了到此为止，这么练四周跳你是想长不高吗？对膝盖的损伤很大的。”

“我…我…”被称作维恰的少年蹙了蹙形状姣好的眉，带着还未完全平复的喘息，委屈地撇嘴，一双湛蓝的眼眸里仿佛藏着莹莹星光，“教练…”

现下距离他的成年组首秀已不过三个月，可他的教练却还是以“对身体不好”这样的借口拒绝了他想要的训练计划，只耐心地陪着他不断地重复最基础的动作与跳跃，偶尔指导一下才解禁的四周跳。这样的方式虽然也让他的细节部分有所完善，每天也很是充实，但总是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男子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显然企图以此种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的少年身上移开，低咳一声，加重语气地重复了一句：“不行，这么晚了，你该去吃晚饭了。”

“听话，维恰。”

少年脸上蓦地透出胭脂一般的粉红色，走出冰场的脚步稍有踉跄，所幸扶住了边缘，细如蚊鸣地“嗯”了一声，然后便逃跑似的匆匆离开了。

看着身型单薄而柔软的少年消失在视野之中，勇利总算将闷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吐了出来，靠在冰场的外围，眼帘轻阖，勾了勾唇角。

“雅科夫，我想你是对的。”

没有人知道，被称作“冰上精灵”的全球锦标赛少年组冠军，维克托·尼基弗洛夫，是在他的家乡被前来参加全球大赛的日本选手胜生勇利捡到的。

离家三天，又恰逢风雨交加，彼时年仅八岁的维克托抱着同样无家可归的流浪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脏兮兮却精致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死死搂着小狗，冰蓝色的眼眸半掩在小狗脏乱的绒毛中，没有一丝丝神采。

“嘿，你好。”

男孩眨了眨眼睛，一颗细小的雨滴自银色的眼睫滑落，愣愣地望向头顶一把透明的雨伞。

——和那个为他举着伞，自己却淋的全身湿透的少年。

“我叫胜生勇利，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发情期会在他参赛之前到来。”雅科夫将手中氤氲着热气的咖啡杯递给了灯光下神色晦暗不明的得意门生，“即便如此，你还是会把他留下，对吗？”

“我…做不到。”勇利少见地局促起来，大拇指摩挲着玻璃制的杯沿，在教练的逼问下，抿了抿嘴唇，“我答应过他——直到得到‍‍成‍‎‎‌人‍‌‌‎‎组的金牌为止。”

“他会毁了你！”雅科夫捏紧杯柄，愤怒与担忧令他的嗓音有了细微的颤抖，其中蕴含的坚定却毋庸置疑，“我不可能看着我的学生一步步走上这条路！他是一个被遗弃的omega，而你，勇利，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他发情，你们俩都得玩完！”

“嘘，小声点，雅科夫，冷静下来，”勇利伸手握住教练肌肉紧绷的手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并未真正碰见过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但是在他看来，雅科夫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低声下气地安抚了气到吹胡子瞪眼的教练一番，又好说歹说地把他请回了房间，终于放松下来的勇利头疼地抬手按了按发酸的后颈，目光不自觉落在床头两人的合照上。

那是他刚刚捡到维恰后不久，连带着瘦弱的小狗也得以在凛凛寒冬中存活下来，被两人取名为马卡钦，带回了他处于温泉之乡——日本长谷津的住所。

看着安安静静坐在客厅沙发上，瘦削不堪的男孩，勇利难免心疼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万幸还没有过期的牛奶，热了热，又细心地加了一小勺蜂蜜，端到男孩面前，蹲下身，轻声说：“来，喝点牛奶暖暖身子。”

男孩的手指细细小小的，骨节都凸显了出来，他捧着有些烫的杯子，扬起了眉眼精致的脸蛋，细声细气地道谢，又在勇利打算收拾出一个新房间的转身抓住了他飞扬起的衣摆。

“大哥哥，我要跟你学滑冰！”

明明是个才八岁的小孩子，那一瞬间展露出来的笑颜却让勇利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在对方欣喜地扑上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躬身接住。

“我叫维克托，我会拿到全球大奖赛的金牌！”

“教练？勇利教练！”伴随着清脆的嗓音，勇利鼻尖传来一股如冰雪般清冽幽幽冷香，瞬间攫回他的思绪。

“怎么了？维恰。”勇利眼见少年脚下的冰刀角度一偏，身体先于头脑中的念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托住了重心不稳的少年。

“嘶——”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勇利只觉指尖一阵仿佛触电的酥麻，令他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手，呆楞在原地，而失去了支撑的银发少年便顺着惯性“砰”地撞上了冰场周围的护栏。

“啊抱歉，维恰，你没事吧？！”勇利吓得赶紧半跪下身，不由分说钳住痛得面部肌肉全部皱成一团的少年下颌，朝着自己的方向扳了扳，又撩开少年额前遮挡的长发仔细查看。

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勇利才算松了口气，于是转回目光想要询问出了什么事，不料少年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一头就往他怀里钻。

勇利躲闪不及，被扑了个准，一屁股坐在了冰上，然而他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衣襟上传来不容忽视的力量，维克托纤细的身体覆在他身上，唇边是一抹浓郁的冷香。

“维——”勇利未出口的话语淹没于双唇交合的瞬间，错愕的瞳孔中映着对方漂亮迷人的眉目。

银白的、晶莹的眉尖和之间细微而明显的褶皱。

湛蓝的、剔透的双眸和其中模糊而清晰的倒影。

——他的倒影。

脑子里“嗡”的一声，勇利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揽上对方的腰肢，着魔似的，扣住他柔软细腻的后脑，加重了这个似乎早有预谋的亲吻。

少年稚嫩而青涩的试探，换来了愈加激烈的回应，勇利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否悖德，只不过顺理成章地沿着心底隐秘而炽烈的念头，吮吸着娇嫩如花朵的唇瓣，辗转磨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小巧而灵活的舌尖怯生生地越过双唇交叠的空隙，轻轻地，在黑发男人的唇角舔了一下，羞赧而隐晦的‎‌‍‌诱‌‌‍‎‍惑‍‌‎‍。

——你在做什么？

头脑中一道响雷炸开，勇利喉间一紧，慌忙挡住银发少年贴合上来的柔韧身躯，按住他的肩膀，恰当好处地推开。

四目相对。

“勇利…”维克托犹不知足地眨眨眼，稍显红肿的嘴唇一开一合，带有鼻音的软糯腔调几乎能让所有的alpha欲罢不能，争先恐后地谄媚。他慵懒地勾着唇角，神情迷醉而圣洁，长至肩头的银发有些微的凌乱，却更添了一分风情。

像美丽而忧伤的缪斯。

而那双美丽而忧伤的眼，漾着细碎的波纹，充满着期冀与向往，宛如一颗干净纯洁、毫无杂质的蓝宝石。

——他在做什么？

勇利浑身一震，艰难地错开了视线，此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地红了红脸，不敢再直接碰触对方，而是用带了几分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发情了？”

“嗯…我不知道…”维克托不依不饶地凑过去，见黑发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心中一阵泄气，还想更进一步地靠近却被用力的推了开，跌坐在冰上。

冰冷的月光自玻璃制成的穹顶洒落，笼罩在努力撑起身体的少年身上，似是为他披上一层脆弱的羽衣，他怔怔看向那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半晌，发出细不可闻的轻笑。

冲出滑冰场的勇利大口喘了几口气，才发现外面已是夜晚。

纵使长谷津已经比前几年多了不少人气，但说到底也不算个很大的地方，人们悠然自得地生活，学习，恋爱，平凡而简单。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这里的原因。

当初在俄罗斯遇到那个单薄瘦弱的男孩时，兴许是因为相似的经历，又或者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恰好结束赛季的他想也没想，就带着对方返回了这里，顺理成章地从花滑最基础的动作练起。

不得不说，他是勇利，甚至雅科夫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天才”的存在，无需冗杂的解释与指导，这个有着罕见银发的男孩，仿佛生而便是冰上的舞者，随心而舞，一张一弛，虽没完美到无可挑剔，但也遥遥领先于他的同龄人。

如此，当他蝉联少年组冠军三年的时候，勇利都见怪不怪了，不过微笑地注视着领奖台上的身影，注视着他手捧花束朝自己滑来，讨好地将花朵一股脑儿地塞进自己的怀里，顺便下意识地抬手揉揉男孩特地做了造型而不复之前柔软的银发。

整整八年的相处，习惯了练习时不时的恶作剧，习惯了早起时与马卡钦一起的晨跑，习惯了睡觉前热上一杯温热的牛奶，习惯了一直一直，注视着那道明明有人陪伴却依然寂寥的身影。

即便雅科夫郑重其事地警告他作为花滑选手中少有的alpha，是没有办法长时间做这个天赋异禀的omega的教练的，而后者也必须由专业的导师指导，选择更加能体现omega特性的训练方式时，他也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声，气得他的教练摔门而出，惊醒了早早入睡的维克托…

一幕幕场景在他的眼前浮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着，勇利到今日才发现，原来是他想的太过简单，并且带有私心地忽略了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那一根线。

刚才的吻，将这根线绷紧了。

而他逃了。仓皇失措地。

…今夜，是平安夜吗？

漫无目的行走在桥上的勇利看着迎面走来的年轻女孩们有的戴着可爱的红色圣诞帽，有的戴着毛绒的驯鹿角，听到她们说说笑笑地讨论着明天的安排，这才恍然大悟。

如果是维恰的话，会希望怎么过呢…？

…维恰？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渣到直接抛下学生夺门而逃，勇利觉得自己半边天空都塌陷了。

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狂奔回冰场，勇利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尤其是在看到冰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内心的愧疚与惊慌几乎淹没了他。

“维恰？！”

“听见了吗，维恰！”

勇利将整个冰场翻了个底朝天，哪有少年半分影子，颓然地靠在被锁上的杂物间的门上，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拍了几下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静下心来思考他可能会去的地方。

平静下来，你不能再丢下他。

鼻腔敏锐地觉察到一丝熟悉而馥郁的香气。

而那香气的源头，在这扇门的后面。

“维恰…？”勇利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被反锁的门，压低着轻微颤抖的声音，用仿佛哄骗孩子的语气，“你在里面吗？”

过了几秒，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勇利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门锁…打开了。

只要轻轻一推，这扇门就会被打开。

而他的男孩，在它的后面。

…只属于他的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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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短，两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