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frontation
-----正文-----
第九章
在将近天明时他终于醒了过来,醒在一片狼藉的床单中央。说实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晕厥过去的,在做爱途中,等又一个漫长的一轮结束后我翻过他白皙泛红的身体时才发现他已经闭着眼不省人事。悲哀的是那并没有让我停下来,我至少又蛮横激烈地侵犯了这个处于可怜的昏睡状态的孩子一两个小时,然后才最终放下了他早就瘫软无力的身体,任由他的双腿间满含着我湿靡的精液沉沉睡去。
深夜的寂静中我坐在窗台边的躺椅上默默抽烟,在体能消耗换来的精神满足和疲惫中我突然莫名地回想起了我同法洛度过的初夜。相似的场景:背井离乡的陌生酒店,类似的时间:百无聊赖的午夜,连我们二人就此所处的位置都几乎与过往场景必无二致,我不信,真的就巧合到了这种地步?接下来在他睁开眼醒过来的一分钟里,他会声音沙哑地呼唤我的名字。
然而他会吗?
于是我等他醒来,以剥夺我自己的睡眠时间为代价而等待证实这一本不可能成真的幻想假设。到底在期待什么呢?瑞恩。我嘲笑自己。做都做了,还指望屈打成招不成?
可是床动了,床上的人也跟着翻了身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瑞恩?”我等待着他的声音。但他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说。当他坐起来看着我时,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上还是那样楚楚动人的神情,清澈漆黑的眼睛里熠闪着纯洁又淫乱的光亮,惧怕你,但又明目张胆地诱惑你。
我得说我毫无抵抗之力地又起了反应,腰以下有根神经作祟地发颤,下体之内,如有火星在游走跳动。只是一个像法洛的人而已……但同他的性事的确久违地唤醒了我脑海里、以及身体里不少年轻时同我的亲弟弟一起欢爱的记忆,甚至触感。
他们有相似的地方,或许只是我在发疯。但我想试一次。
试一次问出那个薛定谔式的问题。
就算是对着虚无投球那又如何,总能得到几许回声。
“你…”我破釜沉舟地开了口,任凭本能掌控思维主导我的语言中枢。不要再咬文嚼字了,不要再拐弯抹角,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问出来不就好了吗?直接地。
“是他吗?”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问题,不管是对于陌生人还是曾经的爱人而言都是。面对着他暂时呆滞的表情我又更加斩断退路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是的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短暂的停顿恰到好处,“如果不是的话,请你也不要做无谓的隐瞒。”我坦诚相对,“我没有任何恶意。”
我能想象要他在此时此刻面对着我做出回答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尤其他“是”法洛的话,那会尤为困难,困难并且难堪,对他对我都是如此。我并不知道我更想让他回答什么,哪一个答案,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没准备好迎接这次阔别已久的重逢,而它意料之外到来得太快了。
他在一阵尖锐得足够让我心如刀绞的沉默后低声回问我到:“……如果我说不是呢?”
不是?不是。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又不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呢,我亲爱的?我在期待着上天能再次垂怜于我为我降下一个可以让我赎罪或者再次犯罪的机会,你又在期待什么?
“法洛。”我摊了牌。
撕掉所有伪装脸面,正面地回应我阴险精准的围攻吧。我们中间漏掉了十年,整整十年,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也不奢望得到你如旧的爱意和原谅,但是,但是。
你和我,我们不该就这样结束。我们的感情不至于廉价和平庸到值得无疾而终。就算要终结,也该是壮烈宏伟地燃烧成一整晚的火树银花,然后在天亮的清晨被波澜壮阔的海潮淹没。
而不是在这乱糟糟的酒店被两个进退维谷的放荡浪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给画上句点、埋入沙冢。
我们都在假装不是吗?这十年,还有我们之前在一起的年岁,只要在人前,我们永远都在假装。只有同彼此待在一起时我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你是弟弟,骄矜狡猾美貌动人的欧米茄,我是哥哥,下流粗野高大强壮的阿尔法。我们最擅长做让对方沉迷的事,最乐意做的是那常人无法想象和启齿的事。我们互为主犯,互为帮凶,罪名为爱,刑罚是我们终其一生都要受其折磨。
未来不久我就要进入一个长达数十年我都无法从中逃脱的牢笼了……给我一点聊以度日的安慰,美人。用你那张酷似法洛的脸给我一些美好煽情的回应吧,就算是违心的也好。我会付给你很多钱,多到你半夜躺在上面做梦都会笑醒,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所以告诉我,开口,说话。
他背靠着床头,躺坐在床单间两手攥握着丝制的被面,狭长漂亮的眼睛里灵动地闪着夜晚特有的微光,注视着我,仍然是一半厌恶一半迷恋的眼神,然后他低哑的声线像一把利刃划破冰冷凝固的空气颤抖地、笔直地向我猛然刺来。
“为什么离开我——?”
-----
下一章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