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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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祁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燕亘的呢?
是在漫漫雪夜里望着远方那充满星火的眼神?亦或是谈起战后的希望之色?
太亮眼了。
就像阴暗笼罩的地狱陡然被照亮,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飞蛾扑火,不惧粉身碎骨。
杨祁突然回过神,凝着指尖被琴弦割伤的血痕,刺痛一抽一抽的。
“军师太不小心了,我正好带着凝血散,军师先止止血吧。”
燕亘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用了一半的凝血散。
杨祁温和一笑,接过那暗黄油纸包裹的粉末,温热的,让他不自觉摩挲了一下,然后盯着燕亘澄澈的眸子诚恳道谢。
燕亘有些不自在,甚至微微瑟缩了一下,杨军师总是让他有些害怕,不过这让他归于是对文人的敬畏。
又嘱咐几句不能沾水,末了,燕亘告辞。
杨祁将止血散妥帖收好,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相知心法下,伤口消失。
又是一场激战,与狼牙军的厮杀不知何时能到头。
杨祁一边指挥一边收割人头, 莫问心法下,杀人如同割韭菜, 一茬儿一茬儿的。
甚至还能有心思注意燕亘的情况,盾舞绝刀,打法不要命一般,却是比保守的打法活得更久。
但是伤口也多,脸上,脖子上,玄甲浸染的黑红不知是谁的血。
偏偏那眼神不是麻木的不知尽头的拼杀,而是对未来有着希冀。
杨祁阖了阖眼,将心思收回来,笑傲光阴,云生结海什么的却都往燕亘那边铺。
战后,燕亘拿了几壶烈酒来到杨祁的帐篷,他自然是注意到杨祁对他的照顾,所以特意来道谢。
等他到了杨祁的帐篷前,才意识到,文人军师也不知是否喝得习惯这烫喉的烈酒。
但他想走也迟了,杨祁已经知道他来了并且开口让他进去。
燕亘走进去,杨祁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正在擦拭他的琴。
“燕将军此时过来,可有事?”
燕亘坦然道:“今日多亏军师照顾,特意提了两壶酒来道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坐好,一人一壶往嘴里倒。
燕亘喝得豪爽,道了谢就往嘴里灌,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杨祁就斯文多了,拿出小酌的杯子,一口一口的抿。
酒确实烈,一口下喉,火烧火燎,过了一阵却是全身都暖了。
他注意到燕亘喝第一口眼神就开始迷茫,越到后来越呆愣。
最后很安静地坐着,看神色好像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祁失笑,竟然不会喝酒,还找他喝酒。
“燕亘? "杨祁轻轻唤了一声。
燕亘愣了许久,才抬起头,语调很慢,“军……师……”
“你醉了。”杨祁伸出手,揉了一把燕亘的白毛毛。
燕亘想躲,身体却跟不上思维,又想到杨祁不是敌人,就卸下防备,任他搓揉。
杨祁的眼神暗了暗,这副软软的毫不设防的信任,让他心弦微动。
然后燕亘似乎反应过来,很认真地反驳,“我没醉。”
咬字确实还很清晰。
杨祁不与他争辩,低声哄他,“天晚了,夜里雪滑,你在我这儿歇一晚,嗯?”
燕亘却摇头,“不可以,燕沅说不能喝酒,不能在外面歇息。”
燕沅?
杨祁思维转了一下,似乎是杨卿的情缘,倒是巧了。
“但是你喝了酒,身上酒气又重,等明天酒气没了再回去,嗯?”杨祁继续诱哄。
燕亘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严肃道谢:“那麻烦军师了。”
杨祁绷住上翘的唇角,“把衣服脱了。”
燕亘犹豫了一下,平时他都是和衣睡,以防突发情况。
“我让人给你擦擦衣服,去去味儿。”燕亘信了,把自己的壳子慢慢剥开。
杨祁盯着他的动作,眨也不眨,记下撬壳的方法,下次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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