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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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广的父亲死了,他年迈虚弱,一时不备被翻腾作乱的妖物扑杀。
消息传到天界,众仙集会,讨论的不是如何追封这位降妖英雄的身后名,而是如何补上这个监守的漏洞。
众神的目光集中到了天山之巅,那里有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后裔。
这些是风挚告诉他的,在一遍遍嵌入他的身体时。
连日的剧烈性事让敖广的身体在床上瘫软成一滩烂泥,身后风挚的转述随着激烈的动作变得支离破碎,高高在上的天帝此时像是要掩饰自己话语里的情绪般,疯狂地向身下人施暴。
酸痛的身体上布满淤痕,小龙随着他的抽插摆弄低低呻吟,嘴唇上布满了齿痕,有的还在渗血,被天帝叼住细细研磨,带来针刺般的疼痛。
锁链在叮当作响,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
风挚头一次发泄在他的身体里后没有帮他清理,他的头无力地垂倒在小龙的颈侧,有些疲惫地闭上了那双向来饱含运筹帷幄的自信的双眼。
敖广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睁开眼睛,心底涌上一片凄凉,眼底却始终一片清明。
敖广,于天界修习一千二百日,今回归东海,镇守一方,封为龙王。
看着宫人毕恭毕敬地给自己解除缚仙索,新龙王心里默默想道:
怎么修习?和你们天帝双休吗?
身体重归自由的感觉有些陌生,他吐纳着体内充沛的灵气,化作龙形,破窗而出。
天池像一块蓝玻璃,镶嵌在群山峻岭之间,静静地倒映出龙王的英姿。
龙王巨大的身躯盘旋在天山之巅,爪牙坚硬,银白的鳞片折射出凛冽的光芒,两根龙须迎风飞舞,像是一位威严的神祇,却不想是一位落魄的囚徒。
他昂首一声龙吟,回荡在天地之间,他相信那位天帝也听到了。
他腾云驾雾而去,带走了那只小貔貅。
路过蓬莱时,龙王带着小貔貅回到了那座庭院。
那里什么都没有变,几只小貔貅还认出他了,纷纷跑到他脚下,拿软乎乎的毛脑袋蹭他的脚。
龙王的神情放松了些,蹲下身将怀里的那只小貔貅放归了他的家园。
他揉揉脚下那几个撒娇卖乖的脑袋,想来如果不是自己这个主人,这只小貔貅也可以像他的小伙伴一样,整日无忧无虑,欢腾自在吧。
在这场天衣无缝的计划中,天帝是最大的受益者。
借计谋降服了无数妖兽,稳固了天界之主的地位,同时,只需一根锁链,便将自己囿于天山,或许终生都无法摆脱。
风静静地拂过细长的碧草,带着花草的芳香涌入鼻腔,龙王的眼睛瞬间酸涩起来。
眼泪滴到了小貔貅的身上,他们呦呦地鸣叫着,试图安慰这个可怜的小龙。
他知道父亲的实力,龙族寿与天齐,一切的虚弱死亡都是父亲精心制造的假象。他在用最决绝的方式逼迫风挚释放自己被囚禁的儿子,也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的族人赔罪。
他之前一直恨着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恨风挚设下圈套,恨父亲轻信天界,后来呢,这份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弭。
他开始有些接受这世界的黑暗龃龉,甚至有几次,他跟天帝玩起了虚与委蛇那一套,不过并不高明,被风挚当做小情趣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可有几次,机智如天帝也没有察觉他的伪装。
他变了,容貌变得像父亲,性情变得像天帝。
他时常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恨父亲,当年还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奔赴天界,还不是陷在他的柔情蜜意里无法自拔,还不是因为自己父亲才葬身海底。
他将要用一生去弥补父亲的遗憾。
镇守海底炼狱的第一百天,敖广惊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当那颗蓝色的蛋在自己体内孕育而出时,他的心绪一时无比复杂。
这颗蛋的父亲是谁,不言而喻,他默默地将这颗蛋衔在口中孵育,半是期待半是忧虑,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害怕这个孩子会像那个人,但也害怕这个孩子会像曾经的自己。
在这种情景下,他无法奢求这个孩子会遇到良人,能够携手并肩,给予对方全身心的信任。
龙族的希望都寄予在这个将来能够自由出行的小龙身上,敖广希望他能够强一点,再强一点,来日真正位列仙班,拯救整个龙族。
时间似乎没那么不好打发了,他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个孩子能带着自己再回到蓬莱仙山摸摸那几只小貔貅,去天山之巅取几壶天池水。
还要见谁呢?
他不敢再想了。
天山的宫殿废弃很久了,风挚再次来的时候已是一片荒凉。
积灰沾染了风挚的衣摆,他毫不介意地向前走着,似乎再也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
床上还丢弃着那条缚仙索,上面依稀还可以见到淡金色的血迹。
他弄丢了他的小龙,他知道,从身到心,他都失去了。
漫长的灰白色生命中,小龙是他不可多得的光芒。
他亲手将其泯灭,而后亦拖入黑暗。
他没有勇气去龙宫。
他只配在无边的孤寂中承受着漫无边际的孤独。
他躺在那张曾经束缚小龙的床上,似乎感受到了小龙身体的温度。
窗外一只仙鹤飞过,这点儿温度,也随之散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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