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不疼，不准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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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胡黎摸索着按掉了闹钟，捂着头翻滚了几圈坐了起来。好困，最近总是睡不醒，胡黎坐在床上又愣了一会儿神，这才想起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伸了个懒腰，有了滑倒的前车之鉴，只能乖乖地从梯子爬下去。

哼，胡黎看到下铺叠的整齐的被褥，心想竟然起这么早。又不禁想到自己睡得可真死，一点都没有察觉。

胡黎揉了揉被压乱的发型，努力凹处一个桀骜不驯的造型。

盥洗室里，方允已经洗漱完毕，看到绷着脸进来的胡黎，侧了侧身，让出一段距离。

“表哥，早上好。“方允擦掉脸上的水，跟胡黎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去。

胡黎错了错目光，避开了方允的笑容，以及他散发着的阳光。胡黎故作高冷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方允的背影。

胡黎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天和方允一起上学会发生什么。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胡黎又爱又恨。上学以来，同学们在进行分化体检之前，大致判断对方属性的办法就是看一个人的体能。经验表明，绝大部分的A耐力强、抗击打、对疼痛不敏感；而O恰恰相反。在这样的经验指导下，胡黎告诉自己朝着A的方向发展，让爸爸看到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没有遗传到他丝毫优点。

所以这节体育课，胡黎依旧在操场上跑圈，一跑一节课，这成了他的常规操作。曾经尝试过球类更彰显个人魅力的运动，但是出于身高等原因，胡黎放弃了。他想，既然是锻炼体能，就一直跑下去吧。如今长跑一流的胡黎，有时会想起独自度过的那些夜晚，在不知名的小路上奔跑的身影。努力是有用的，胡黎握紧拳头暗自打气。

“啊！姐妹你看到了吗！新来的同学真超级帅，他在那边打篮球我们一起去看吧！”胡黎沿着操场跑圈途中，听到散步的女生尖叫着说。

胡黎摆了摆头，继续向前。等到下一圈，却在中段放慢了脚步，他不自觉地往篮球场方向望了望，虽不真切，但他好像看到了方允，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一个投篮的姿态，便是一阵叫好。确实很帅。胡黎的眼睛粘在了篮球场，可脚步依旧向前，险些摔倒。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处。

作为最后离开操场的人，胡黎走到篮球场时已经没什么位置，只能在外圈看着。眼前是灵动跳跃的篮球，胡黎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过来了，有些吸引难以琢磨。一边抗拒，一边歆羡。

小井也在。胡黎看了看方允，又看了看小井，眉头紧锁。小井从来不看篮球赛的，现在竟然一脸欣喜，顺着她的目光，可不正盯着方允瞧。胡黎深吸了口气，爸爸喜欢方允，妈妈喜欢方允，小井也这样看方允……那我呢？你们为什么就看不到我。胡黎挫败的吸了吸鼻子，想生气来着，但是在这么耀眼的人面前，是理所应当？他摸了摸眼角，还好没那么没出息哭出来。

心理建设好难，胡黎这边还没安慰好自己，只听旁边的人大叫，“小心！”胡黎前边的人看的专注，及时闪身，篮球便砸到了胡黎的肩膀。胡黎吃痛，痛意从肩膀蔓延，像一滴浓度极高的墨汁，瞬间染黑了一缸水。好疼，嘶，胡黎的拳头紧了又紧，勉强遏住想要缩成一团的冲动。冲着篮球场上因失误，关切地盯着他看的同学们，胡黎摇了摇头，说没事，还附送了一个难得而虚假的微笑以证明自己的状态。

这一插曲并没有影响整个比赛的进行，球场上再次现出大家奔跑的身影，而胡黎悄悄离了众人，往教室走去。好在要放学了，胡黎想是不是被篮球砸到都这么痛，就能冒汗的那种。

“你怎么样了？”胡黎正做淡定的走着，被后面的人拉住，听声音可不是今天的主角嘛。

“没怎么。”胡黎不太想回头看，更不想让方允看到自己扭曲的表情。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方允绕到胡黎前方。他略低头看到胡黎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牙齿咬得很紧，并且两颊泛红，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很疼？”方允问。

“没有。”胡黎甩了甩手，想挣脱方允，一发声却暴露了自己。

“我看看。”方允说着，没给胡黎反应的机会，拖着人就往卫生间走。因为还没下课，路上没什么人，方允的速度相当快。

“你先自己看下。”方允将胡黎推向隔间，不自然的退了两步，替他关上门。

胡黎站在隔间里，一时不知所措，他听到外面方允洗脸的水声，哗哗啦啦很乱，水上还飘着方允刚才关心，是关心的神情吧。水声停了，胡黎抬手提了提衣领，往里瞧了瞧。触目惊心，胡黎慌忙放下衣服，没事的没事的，胡黎小声念告诉自己。

方允在隔间外徘徊了一会，终于敲了敲门。虽然这个哥哥不太喜欢自己，但并不令人讨厌，方允甚至觉得胡黎的倔强和伪装有些可爱。

胡黎开门出来，却被方允堵了回去，小小的隔间里站了两人，瞬间拥挤起来。方允汗湿的白体恤离胡黎很近，他伸手推了推，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都说了没事，你干嘛？”胡黎一边忍着痛，一边对着方允很凶地说。

“确认一下。”方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他甚至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的行为，既然对方都说没事，而且不是自己造成的伤害，为什么这么执着。

胡黎感到腰间一凉，整个后背就暴露在了春风中。方允的确认方法就是掀开胡黎的衣服观察一下，本来这一举动有着半开玩笑的成分，但在看到胡黎左肩红紫的现状时，方允笑不出来了。

时间仿佛暂停了，胡黎反应过来，下手颇重从方允手中抢下自己的衣角，他扯了扯衣服，瞪着方允。

这么严重？方允混迹篮球场，自然少不了磕碰两下，但比起胡黎现在的样子，没有可比性。想起坊间传闻，方允恍然大悟，“你是……”

“我不是！”胡黎提高音量，打断了方允的话。

方允抿住嘴，没再接下去。

“你不准那么想。”胡黎管天管地，还要管住旁人的思想，好没道理。

方允看着胡黎不知他是气是怕，眼圈红红的，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点了点头。

“也不准告诉别人。”胡黎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资格说这些话，反正话就冒了出来。

“去洗洗脸。”方允打开了门，推胡黎出去，“回家处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说，“我不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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