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连空气都凝固到让人窒息的地步。巴基仍旧浑身僵硬,一股寒意从脊椎根部蔓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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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连空气都凝固到让人窒息的地步。巴基仍旧浑身僵硬,一股寒意从脊椎根部蔓延而上,他感觉到身体里有关情欲的热度在极度的惊恐和慌乱中慢慢地冷却下来。
他扭着头死死盯着床角,梗着的脖子微微发酸,但他仍一动不动,生怕转眼时不经意地对上史蒂夫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但巴基过得极为煎熬,他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史蒂夫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巴基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史蒂夫的动作很轻,但巴基敏锐的听觉让他可以想象得到对方的动作。史蒂夫先是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越来越轻的脚步声代表他正在向房门走去,接着是一记关门声。
史蒂夫回去了。
这个认知让巴基全身都松懈下来,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般软软地滑进了被单里,被撞破的难堪和羞愤感一拥而上,他窘得只想把自己埋起来。
“不想跟我聊聊吗?”
史蒂夫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巴基猛地睁眼,他当机的大脑还无法对当前的状况做出反应,便听到一串凌乱的步伐声。他心里一紧,灵敏的方位感告诉他史蒂夫已经走到了他的床头边。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然而目光落在史蒂夫面孔上的一瞬间,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觉狠狠击中了他,让他几乎忘了呼吸。
史蒂夫的脸色很是平常,让人看不出喜怒,然而往日里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此刻仿若汪洋般深不可测,却让巴基看得心惊,仿佛那平静的表面下暗潮迭起,只能某个时刻就会掀起滔天的巨浪。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心了。巴基,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尽管史蒂夫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示弱,像是真的因被朋友的冷落而抱怨,但巴基却敏感地感受到了一丝压抑感,他低声说:“怎么会。我只是……”他又想到自己那些龌龊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迟疑了一瞬还是退却了,抱着被子想往旁边挪一挪,和史蒂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然而他退后的举动仿佛是某种导火索,史蒂夫眼皮一跳,感觉心底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平静的面具瞬间碎裂,他猛地抓住了巴基的右手腕,低吼道:“你还想躲到哪儿去!”
巴基吓了一跳,另一只手反射性地去推他,然而这回,他的金属手被史蒂夫一把握住,连带着右手一起,双双被按在了头的两侧。
“你干什么?”
巴基猛地抬腿用膝盖去顶史蒂夫,想要把他掀开。但他最强壮的金属手已经被牢牢桎梏住了,原来的五分胜算也只剩下两分。史蒂夫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他的反抗,靠着体重压住下身,双手握着手腕按到头顶,他弓起背,居高临下地与巴基不甘的目光对视。
巴基还在不停地挺身试图逃离束缚,但对方按着他的手臂仿佛比冲压机还要坚实,肩部隆起的肌肉虬结,铁了心地要把他禁锢在一臂之内。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巴基自暴自弃地卸了力道,放软了声音说:“史蒂夫,不是要聊天吗?你放开我,我们坐起来聊。”
然而史蒂夫纹丝不动,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注视着巴基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将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旖旎幻想全部剖离出来,巴基在与他对视中败下阵来,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随即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史蒂夫说:“你刚刚做了一个春梦。”
平淡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但巴基被毫不留情地戳破秘密,之前的梦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浮现出来,史蒂夫的吻、史蒂夫的抚摸、史蒂夫和他融为一体时的温度……
一个个画面历历在目,身体仿佛也记住了那些亲昵的触感,巴基的脸又热了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刻史蒂夫压住他的姿势有多么暧昧,紧张地抿住嘴唇,不去接话。
史蒂夫见他沉默不语,捏着他下颌的手指慢慢地移动到抿紧的下唇,拇指的指腹缓慢却重地一寸寸碾着那柔软的嘴唇。被人用手指抚摸嘴唇的动作带着难以言喻的情色,巴基感觉嘴唇都麻了起来,他受不住地张开嘴,低低吐出了一个音节:“不……”
“你骗人。你硬了,我刚刚都摸到了。” 史蒂夫恋恋不舍地将手指从巴基微肿的唇瓣上移开,又问,“你梦见了谁?”
这个问句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冷硬,然而巴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忍不住握了握被史蒂夫压制在头顶的两只手,仿佛在试图抓住一块能把自己藏起来的遮羞布。
“不关你的事。啊——”
他听见自己生硬地说,然而下一秒,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压迫感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而那股压迫感在他叫出声的一瞬间消失了。
史蒂夫为自己的失控懊恼地皱了皱眉,含着怒气却压抑着强作若无其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是多莉丝,还是,贝拉?”
史蒂夫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就像是那些精力旺盛的中学生,和朋友谈起啦啦队的姑娘们,语调中带着几分善意的跃跃欲试,又有一分漫不经心。然而心脏像被绞紧般一阵阵地抽痛,努力挤出来的不成形的微笑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
巴基喜欢上别人了,喜欢到会在晚上想着对方做春梦。这个事实几乎将史蒂夫的理智烧光,而他心里又有些委屈。他等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可巴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巴基的脸,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感觉,等对方说出一个名字。
“……多莉丝?我以为你喜欢她。”巴基迷惑地重复了一句,“贝拉,又是谁?”
“都不是?”史蒂夫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那她是谁,我认识她吗?”
他不等巴基回答便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我原本以为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想起来,毕竟这种事情,不应该由我或者任何人来告诉你过去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没料到,在你想起来的那一天之前,会有别人捷足先登。”他笑了笑,样子比哭还难看,“所以你不告诉我她是谁也好,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说完,轻轻撩开巴基额前的碎发,在他额头上落在一吻,就要抽身而去。手腕上压制的力道骤减,巴基如梦方醒般浑身一震,急切地叫道:“等等!想起来什么?你刚刚说,过去是什么样的?”
一个看起来荒唐、却不是不存在的可能性突然浮现在巴基的脑海里,难道,难道那些梦境并不是他的臆想,而是像史蒂夫所说的,都是过去的、他们本来的样子?
这个假设让巴基忍不住发抖,期待、兴奋和害怕希望落空的恐惧夹揉在一起,他翻身坐起,死死抓住史蒂夫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梦到了朗姆酒的味道,硬得硌人的床板,飞机……”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不知道史蒂夫能领会到多少,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从没想过那其实是回忆的原因,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能让他将过去联系起来,他就像个拿不出信物的情人,局促焦急地在门前徘徊着。
就在他忐忑时,有双发烫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巴基猛地抬头,撞进了史蒂夫溢满惊喜和懊悔的眼眸里。
无需更多的语言再来解释,之前所有束缚着他的枷锁仿佛全都碎成了齑粉,巴基朝史蒂夫的伸出双臂的同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揉进了怀里,颤抖的唇紧紧地贴上了他的。
那一瞬间,所有念念不忘的过往和回忆,全部都听到了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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