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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

天空飘起了雪片，被西北风卷着飞上天，又旋着落下，校园里一个个都裹紧大衣匆匆赶路，雪落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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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

天空飘起了雪片，被西北风卷着飞上天，又旋着落下，校园里一个个都裹紧大衣匆匆赶路，雪落在发上，肩上。

方原站在十字路口旁，拿手抖了抖帽子里的落雪，把兜帽戴上，又跺了跺脚，震去鞋面和鞋底沾的雪，待面前一辆车龟速驶过，左右望了望，抬脚准备冲过马路。

不过是想早点赶到寝室，躲一躲这寒风。

却没想到和正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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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十几度，雪落在地上还是雪，然后被来往的学生踩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行走都很匆忙，这一撞致使他们都险些失了平衡。

刚刚站稳的方原见旁边那位因地滑又要扑倒，忙伸手揽了他一下。

…………

方原半侧着身子，手揽在那人胸前。他微微弯了腰，但在方原的帮助下已然站得很稳了。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僵了几秒钟。

这一片是个风口，雪片随风恣意狂舞，因时间过了饭点，来往寥寥无几的学生也都低着头赶路，竟没人注意到路上僵持的两人。

3

方原发现自己撞上的人竟是陈衡学长。

他现在大四，而陈衡则是带他的导师助理。

也是他日思夜想的暗恋对象。

学长面上还是一向温和平淡的表情，但在刚刚的一瞬间，方原却千真万确地看到了一瞬空茫闪现。

不着痕迹地迅速打量了一下眼前人，衣服是平常穿的一件，五官轮廓与那独然的气质也不会认错……

可是，自己左手触到的一团柔软，分明是女性才有的！

怎、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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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恍惚下，理智在那段时空迷失了方向，一切行为遵从本能。

方原僵硬的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又像是急忙着去否认。

只见陈衡又是一愣，身体比之前僵硬得更为严重。

坏了坏了，这要怎么收手！！！神志回笼的方原欲哭无泪，多希望自己是一只鸵鸟可以把脑袋埋在地下，或者是一只乌龟把头缩进去，死活都不出来。

他心里念着“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摸到”，准备悄摸摸地收回自己的机械臂，不料刚一动就被抓住了手腕。

“我什么都没有摸到！”

“……”

方原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喊出了声，战战兢兢地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陈衡深潭似的双眸。

跟着他的目光扫了下周围，因为刚才的那一喊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里。

方原的脑子已经热到冒气，半分也转不动了，任由陈衡拉着他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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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陈衡拉着经过一栋栋宿舍楼，覆着厚厚雪被的雪松一棵棵倒退，最终停到了一栋楼前。

陈衡拉着他爬到三楼，掏钥匙开门，把他拉进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一方小小的屋子，整洁明亮，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将两人身影投射在地上，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窗外落雪无声，却仿佛将房间内的声音也吸了去。

“对、对不起！我……我……”

“什么也没有摸到？”

方原听出陈衡声音中有隐隐的笑意，不知所措地反驳：“不……不是……”话音未落就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陈衡却未再逗他，转了认真的口吻道：“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方原抖着声音道：“什么忙？”

“我要你扮作我的男友，”他看着方原惊得张大嘴巴，唇边不自觉挂了点笑，“和我去商场买bra。”

“欸？！”方原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抬头对上陈衡笑眯眯着自己的表情，又飞快低下去，其间余光不受控制般地往他胸膛上看了一眼——

难道没有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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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内衣？自然女人要穿的内衣。

一觉醒来缺了鸡少了蛋，反而胸前多出了两团如刚出炉馒头一般暄软的肉团，从货真价实的男人变成了假一赔十的女人，这样的匪夷所思不常有，又怎会在家里备上女性的内衣。

今天是陈衡变成女人的第二天，幸好冬天衣服厚，外穿一件羽绒服，系一条转围巾遮住消失不见的喉结，声音和模样也没有很明显的变化，这才瞒天过海，周围人恍然不觉自己认识的男人已经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厕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陈衡抬手摸了‎‍‎摸‍‍‌‌胸‎‌‌‎‍前，触手温软。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如平时一样穿好衣服，然后去洗漱。

今天上午要代导师给大四的学生简单地说一下毕设，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寒假了，只要平稳过了下一个星期，寒假结束前恢复正常，这事就算作天上的一片云朵，风一吹就散得无影无踪。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路上和人撞了不说，还被人摸了胸……

只怪自己那时走得太急。

那个学生喊出来的时候陈衡认出了他正巧是自己帮导师辅导的几个学生之一，心情复杂难言。他看着方原红透了的耳朵尖，突然间计上心头，扯住他手腕，把人硬拉回了自己宿舍。

7

当方原的脑袋伴随着嘎吱嘎吱酸涩的声音，终于重新转动起来时，两人已经坐上去往商场的出租车。

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陈衡，看似随意又不失端正的坐姿让他一下就移不开眼了。

就是这种气场和感觉让方原第一眼就被这个人吸引，然后逐渐沉迷，以至不可自拔。

是他的学长无疑，方原在心底又一次确认了旁边这个人的身份，尽管“他”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陈衡神情浅淡，目光似凝聚在前方空气中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原背向陈衡的一只手不自觉攥得紧了又紧，他看起来比陈衡要焦虑得多，好似要上刑场的不是陈衡而是他一样。

他不敢明目张胆看太久，很快收了目光，只在余光里悄悄注视着。

思绪纷飞间，出租车平衡地停在了商场附近，两人付账下车。

方原思忖着陈衡说话大概不方便，掏出手机本想通过软件付钱，没想到陈衡先他一步，递了张纸钞过去。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找了钱递过来，边笑哈哈道：“虽然软件转账用着挺方便，但还是觉得不如纸钱收着踏实舒心哈哈。”

陈衡出门时换了一般偏中性风一点的服装，装男扮女皆可。只是近看的话，通过喉结很容易被看出来是女的，可哪个女的高得都快到一米九了？

往深处琢磨琢磨怕是要有人把他当‌‎‎‍成‎‌‍人‍‎‌妖，就算有人不作他想，方原也不愿那些好奇异样的目光落在陈衡的身上。

商场前的广场不时有工作人员打扫，但因为雪下得急，还是落了薄薄的一层。两人大步穿过，才走到一半，方原远远就看到一人手里拿着一沓传单朝他们走来。

方原挡在陈衡一侧接过那人递来的单页，同时微微摆了摆手。敬业的工作者并不打算放弃，脚步一转跟上两人：“我们现在有一个免费的体验活动……”

“对不起这方面没有需要。”方原明确拒绝道。

工作者锲而不舍：“这位先生呢？免费体验活动不收您任何费用的……”

方原见那人注意力转向陈衡，心头一跳，生怕她看出什么又猜测了什么，急忙看向陈衡，却只见他露出一个似是歉意的微笑，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先生，而是这位先生的恋人。”

说完一手拉过方原手腕快步离开，留那位推销人员张了口却不自知地呆愣在原地。

进了商场大门，燥热的暖气瞬间拥了上来，方原抽回自己的手，木木地看向陈衡，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陈衡似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方原机械地摇头。

陈衡见状轻轻笑了一声：“别想那么多了，至少我的办法见效最快，不是么？”

别想那么多——指的是刚才的人可能对他性别产生的误解，还是说恋人身份的说辞……

方原生硬地点了下头，耳边听得陈衡道一声“走了”，抬脚往电梯方向走去。

他只好乖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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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内衣服饰的在商场三层，一层多为金银首饰等一线品牌的橱柜，电梯行至三层，叮一声电梯门向两边滑开，以暖色为主色调的颜色纷纷映入眼中时，方原脸盘轰一下烧了个透彻。

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却正撞上陈衡已不再坚硬的胸膛，抬头见他面上极迅速地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又很快归复平常。

陈衡抬手整了整衣服，道：“快走了。”

那小子的背真硬实，撞那一下虽得不重，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好险没习惯性抬手去揉，只能借理衣服之机揉了下被撞疼的胸，略微缓一缓这此生未曾经历过的难言之痛，总也聊胜于无。

方原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们此行就是来买内衣的，总是躲在后面怎么好意思说是来帮学长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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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为展示自家产品，玻璃总是擦得透亮似不存在一般，两人转了大半圈，眼看着就要转回去了，却一家店的门都没迈进。

陈衡环视了一下四周，因为不是周末，商场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他转而看了方原一眼，见这人老老实实目不斜视，一副纯情少男的模样，不由心生好笑，伸手揽了他胳膊，下巴微抬指了指他们面前的一家店铺，道：“走啦，速战速决。”

两人还未进门，便有店员迎了过来：“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

方原抢在前面道：“内衣，女、女性的内衣！”

“具体要哪方面的呢？是文胸、‍‌内‍‎‍‎‌裤‌‍‍‎，还是别的什么呢？”

“呃……文胸，”方原顿了一下，怱而又添一句，“还有‍‌内‍‎‍‎‌裤‌‍‍‎也要。”

旁边的陈衡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店员领两人到一排展柜前：“您需要哪一类的呢，礼服用的、还是生活穿用？”

“生活穿的。”

“平时穿的话有聚拢、调整等类型的，你看要哪种？”

方原下意识瞄了一下陈衡胸前，结巴道：“一、一般的就好。”

商品按类分类得整齐，店员给他指了一个展柜，便站在一旁由方原自己挑选。

只是方原此时觉得脑袋有万斤重，根本抬不起头去看那些或粉嫩或可爱又或张扬的小物什。

倒是陈衡在一旁认真看着，似若有所思。

店员见状上前取了几件拿在手里让方原看：“是给女朋友买的吧？这几件店里卖得很火，都很好看的。”

只看她手里拎着的几件，有白有粉有紫，但无一不缀着繁冗的蕾丝花边，方原当即便道：“她不喜欢这种的。”

如此说完却又把脑袋深深低下不敢看陈衡表情。

“那她喜欢哪种风格的呢？”

“你觉得我喜欢哪种的呢？”

陈衡压低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方原理智又一次分崩离析，闭眼伸手胡乱抓了一件拿到陈衡面前：“这件吧！”

陈衡半天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方原没听到回应缓缓睁开眼，见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一件内衣，极简的样式，绘豹纹花色。

“啊啊啊，不、不是——”他一边叫着一边忙挂回去。

陈衡看着他，渐渐地，笑意漫上嘴角、眼角。

“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还是说，那是你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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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后选了两件纯黑色没有半点点缀的款。

因为从来没有买过，自然要去试衣间试试尺寸是否合适。

方原在外面等着，旁边店员对他感叹道：“您女朋友真的是非常特别啊，个子看起来比您都要高了，气质也非常独特出众，一开始误认成您的朋友真是抱歉了。”

方原脑子里都是陈衡在里面套上内衣的场景，只回了一句没关系。

半晌，陈衡打开门出来。

“大小合适吗？”店员问。

“嗯。”

“那两件都给您拿38C尺码的了哦。”

店员拿了衣物去柜台，陈衡拉过背对着他的方原：“走了，结账去。”不料没能拉动，疑惑的目光里，方原缓缓转过身，手里攥着一团浸了血的纸巾，鼻翼处还残存着没有擦净的血。

陈衡：“……”

方原：天哪，38C，裹着厚厚的衣服半点都没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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