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上中天，身旁的游歌已然入睡，封璟一个轻盈地翻身跳下床，不带一点声响，然后借着月色披了件玄色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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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月上中天，身旁的游歌已然入睡，封璟一个轻盈地翻身跳下床，不带一点声响，然后借着月色披了件玄色单衣，踩着轻功飞下阁楼。

廖茹霄也如同正在等待他一般，裹着披风站在窗口，看着那道黑影一瞬隐没在黑暗中，转身前去把门打开。

明明晚饭时才见过面说过话，但只有封璟知道那话中暗藏的真意。

“母亲。”

明白廖茹霄身体真实情况的封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回到床边。

“留讯息给为娘，吾儿是打算明日拜访府尹？”

“嗯，先去摸摸那边的地形。”

“白日里听游满游浅夸你都夸出花来了，说说这做样子是瞧见谁了？”

说到这，廖茹霄忍不住靠着封璟轻笑出声，而封璟也狡黠地配合，

“这样也能逗母亲开心，看来你儿吾得多表现几次。”

瞪了一眼封璟，廖茹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收了笑意。

“是府尹家的小姐？”

“不是，是他们家的二夫人。”

“所以你决定明天去？”

“是的，算算时日也该去赴约了，大概那位二夫人也是被府尹安排来查探提醒的。”

“那你明日去时小心行事，这次看不分明，明里找机会多去几次便是，不要轻易赴险打草惊蛇。”

“儿子知晓，母亲不必担忧，母亲这么忙碌地赶制绣品，既是做给外人看，还是以身体为要紧，我们家可还真不缺钱。”

“就算不缺钱，那也是为了钓大鱼的。”

“是是是，母亲没事的话便早些歇息吧，还有，那药，这几日先给儿子用一些。”

“这……”

廖茹霄不由地犹豫起来，她从来就不主张封璟与她同样服药，毕竟他还年轻，若是能寻得一心人相互关照，这日子也能过下去。

“不过预防这几日夜探时发作，母亲不必有顾忌，再说儿子又不是长期服用。”

“好吧。”

廖茹霄从枕头底下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小丸在封璟的手中。

“今日我见游歌，与平日无甚变化，你？”

“儿子又没真对他怎样，只是，见他没有太多想法太大变化，儿子心里还真有些憋屈呢。”

“也是有你迷不了的人啊。”

“但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自己选的，再难啃也得坚持啊。”

“母亲说的是，那么，景大夫那边，母亲也加把劲吧。”

说完这句，封璟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徒留廖茹霄悬空的手最后只得好笑好气地垂了下来。

再望窗外月色，朦胧掩盖在薄云后，经年岁月过去，有些事非人力能可扭转，有缘无份不过如此。

那为何当日出口挽留了他？

这个问题，廖茹霄自己也寻不到答案。

在江南宅院随处可见的池塘在大宁与厄鲁特边境却是罕见的，即使有，也不过是有钱人家人工建造，也就那不并大的一片。

那一日，还是孩童的景海丘跟着父亲下行至陇城拜访亲友，大人们说着话的功夫，按耐不住玩兴的小海丘拉着主人家不过比他大两岁的小姐姐便要去踩石头玩儿。

“姐姐姐姐，我们去那里玩水。”

“姐姐姐姐，你走快一点点。”

“姐姐姐姐，你看池塘里有鱼呢！”

“姐姐，咕噜…咕噜噜……”

景海丘是被梦境闷醒的，醒的时候手还紧紧地拽着拳头，似乎还拉着霄娘的手。

想来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思，所以才会忆起与霄娘的那段过往吧。

稍稍平缓了呼吸，景海丘张开自己并没有握住什么的手，露出一丝苦笑。

那个时候小小的自己真是既顽皮又笨拙，明明刚下过小雨石头打滑，还是忍不住想踩上去玩，滑落池塘里时还笨笨地拽着霄娘的手不放，不然也不至于让两个瓜娃子在池塘里沉得更快。

即使时隔多年，那时的情景鲜活得就像才发生，包括那几条红色锦鲤是如何摆动尾翼自眼前游过，霄娘漂浮在水里的黑色发丝，以及，发丝划过的，在眉尾排成倒三角的三粒微小黑痣。

若不是有小厮从那里路过看到池塘里冒气泡，大概他们两条小性命就交待在那个时候了，也不知比起现在这种寻而不得的状况会否更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至那日起，仅大他两岁的霄娘一直都在努力扮演着他的保护者这一角色，直到，那一日，他把她弄丢了……

酸涩难受自责，无可描述，景海丘只能把脸埋入那张开空无一物的手掌间，让眼角的泪水渗入指缝，消弭不见痕迹。

—霄娘，此生还能再寻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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