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城外三百里,凌冽寒风下,停驻在厄鲁特军营前不远处,是大宁带来了新的战书。
虽说年节期间不兴战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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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城外三百里,凌冽寒风下,停驻在厄鲁特军营前不远处,是大宁带来了新的战书。
虽说年节期间不兴战是默认的规矩,但谁让厄鲁特人选了腊八那天来夜袭,既然是他们先坏了规矩,那封璟自然就不客气了。
所以游歌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领着陇城兵力的三分之二,浩浩荡荡开拔来到这里。
至于封璟,气定神闲地坐在轿椅上,被两人抬着,就在游歌骑着的那匹马的侧后方。
“待会儿就听我说就好,你装凶点盯着对面。”
在封璟看不到的敌方,游歌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这次他是来替他领战的,原来就只是来扮怒目金刚……
都到了营地前,也不见有人出来应声,封璟摸摸鼻头,开口喊话,不打算给他们一点耍阴谋诡计的时间,
“鼓敲到第三下还不见人出来,可别怪我们直接攻进去了哈!”
话音一落,鼓便敲响了第一下,接下来的第二下也逼得甚急。就在第三下即将敲下之时,营帐边缘升起一面白旗,在野风下吹得哗啦作响,同时,军营里也走出三个人来,为首的是厄鲁特大将军索朗。
只见索朗带着两名副将出来便是先作揖行礼,看起来很是恭敬,但一身未卸甲,双眼在暗处不安分地转动着,被视力极佳的游歌看得分明,暗处给封璟比了个手势。
其实这一切封璟早已了然于胸,让人把轿椅往前抬了一点,冲着索朗问话,
“索朗将军这一句话不说就伸起白旗到底是怎样的意思呀?”
索朗并不挺直身体,眼睛向上瞥了一眼,却只对着游歌说话,
“索朗降的是封将军,可不是你这个不明来路的人。”
游歌板着个脸不动声色,他知道若是开口必然讨不到什么便宜,只等着看接下来封璟的表演。
“我可是封将军下首席军师,将军已全权委托我来与阁下交涉,刚才索朗将军之话有一处可说得不妥,你们降的可不是封将军,而是我大宁国,你这话是打算抹黑我家将军呀,使不得使不得。”
索朗见“封璟”完全没打算出声干涉的意图,干脆挺直身来与“军师”对视。
坐在轿上看来是不良于行文弱的模样,但眼里却藏着一点锐利精光,就像说出的话,带着锋芒。
这人不简单,作为试探,索朗硬邦邦地回道,
“索朗是个粗人,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若是说错话还请包涵。”
封璟弯起嘴角笑笑,看起来很是无害。
“那行,这事就先揭过,我们现在就来谈谈将军投降的事情。很可惜,我实在没看出将军的诚意来。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皇上给我们的旨意可是不接受投降赶尽杀绝。”
索朗闻言,眼神一沉,颇带怒气地反驳道,
“你胡说,大宁的皇帝不可能有这等魄力,难不成你们真要打到大草原去?!”
“当然呀,皇上又补了十万兵力,已经过了朔城,不日便能赶到陇城,将军可要清楚,这一次是你们厄鲁特做得过了,持续二十多年的欺诈,姜禄用着我们大宁的钱把你们养肥再来个回头杀,伤害我大宁百姓,皇上如何能轻放你们!”
这段话越说越是气势强盛,索朗一时分辨不出真假,陷入沉默。
后方也不知道是否顺利按计划撤退,若这“军师”所言为真,那他们真要九死一生了。
“而且,这仗打了这么久,你们的王也未考虑过派使者去和谈,只让你们在这死战,某方面,坎吉儿可真是一点儿也比不上姜禄,但就算是姜禄,也在我大宁栽跟头了,你以为你们还能讨得什么便宜?!”
说得口干,封璟喝下一口水,看着一脸阴郁的索朗,继续开始连珠炮,
“厄鲁特与大宁最大的差距在哪里知道吗?我们大宁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皇上励精图治国富民强,你们厄鲁特哪一点比得上?你看看我们的马匹,我们的将士,我们的气势!”
封璟语毕,大军摇旗呐喊,人声震天。
游歌见时机差不多,夹马向前,长枪所指,是征战的方向。
索朗心知,虽然这些话略有夸张,但却也有五六分的真实。
姜禄留下来的资源差不多已经消耗殆尽,而他们的王却没有召回他们的意思,这样下去,他们早晚得战死。
所以,大概他定下的诈降逃跑之策是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
索朗心神稍定。
“那你们今日来到底何意?”
“你看这不就是,我们也想过个安稳的年节吗?让我们送你们回草原如何?”
“……”这么好心?索朗并不是太相信。
但看到“封将军”缓缓高抬起左手,已然没有思考的时间了,转身便领着人进到军营内。
同时,听到的是“军师”的大喊———
“只给你们一刻钟啊。”
游歌呼出口气,回头望向封璟,两人相视一笑,默契非常。
十万大军,有,但大概要年后才会出发,皇上旨意只杀不降,也不过吓吓他们。
毕竟,皇上要的可是厄鲁特的投诚,成为大宁属地。
以现在的兵力状况和粮草储备,要把厄鲁特人逼到如此,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只望这次把索朗骗回去后,引动他们君臣猜忌,有了破绽,等援军真到了,杀过沙漠,必让他们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从陇城到曾经的边城豁城,游歌带兵追了一路,但真正砍杀的敌数不过千数。就这样把他们一路赶进了沙漠。
那一年,沙漠罕见地,下雪了。
漫黄的沙地上覆盖了莹白的积雪,在冷冽的阳光下,耀得人眼难以直视,被捧在手掌心里,化为冰水,团住散沙。
尘也罢,雪也罢,都不再。
厄鲁特人的退兵踏进沙漠,也是他们踏进回家的归途。
封璟他们不知道那些厄鲁特人花了多少时间经历了什么灾难才回到草原厄鲁特人自己的家,而他们停留在豁城,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年节。
几个月后,豁城在封璟提议下更名为崮城,取意稳固,而不再是豁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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