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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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祎凯出发去清迈那天是5月21日，马群耀跟着林祎凯的爸爸妈妈一起去了机场。

临走前，马群耀提出想要单独跟林祎凯说几句话，请爸爸妈妈给他们几分钟的时间。

一路上林祎凯都在忍着眼泪，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

“马群耀，拜托别煽情，我戴了隐形眼镜的。”

与马群耀刻意保持距离，并没有让心里的那份喜欢发生任何变化。只要凝视着马群耀的眼睛，只要一想到这将是他们从小到大第一次要分开那么久、分开那么远，只要一想到即将要与自己多年来最喜欢的这个人告别，林祎凯就痛得手指都开始发抖。

“对了林祎凯，今天是5月21日诶。”

马群耀果然没有煽情，但抛出的这句无厘头的话，却也毫不留情地扯动着林祎凯的心脏。

“那又怎么样？”他问。

“诶诶诶，你记性好差啊！”

“你要是再废话我就进去了……”

马群耀急得一把拉住他的书包带：“好了好了我说正事！你知道521的中文念法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你去问你女朋友，她不是会点汉语么？”林祎凯在心里苦笑，这算什么“正事”……

“哎呀，我是考考你啦，我可是知道的，来你跟我念……”

林祎凯重重地叹了口气：“马群耀，我现在没心情。”

“wo，ai，ni，是不是很简单？来嘛，试一试。”马群耀不依不饶的。

林祎凯拗不过，幸好也不难。

“wo，ai，ni，对吗？”

林祎凯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曾经有一个胆小怯弱的女生，借着中文521的谐音，骗马群耀对她说出了一句中文的“我爱你”，以此给自己那段无声无息的暗恋画上句号。

林祎凯还记得，当时自己也装得可像了，在马群耀面前装作完全不知道“wo，ai，ni”是什么意思，也用同样的办法骗马群耀对自己说了一句“我爱你”。

林祎凯也记得，马群耀有阵子对中文心血来潮，自学了一段时间。林祎凯表面吐槽他三分钟热度，其实背地里也学了一些。

学一种语言的开始，最感兴趣、最容易记住的，莫过于“你好”“谢谢”“再见”，一些粗话脏话。

和“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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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林祎凯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距离他租的公寓不远的一家酒吧打来的。

对方确认了他的姓名之后，听筒里竟传来了马群耀的声音。

马群耀只身来到清迈找他，此刻不知为何会醉倒在酒吧里。

林祎凯赶到酒吧时，马群耀醒着，却俨然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这张脸恍惚间竟让他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的情形。

“林祎凯，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与林祎凯四目相对的一瞬，马群耀的眼眶里就已如一潭濒临决堤的水。此话一出口，豆大的泪珠旋即成串坠落。

林祎凯问：“你来看我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是你让酒吧打电话给我的吗？”

他想佯装没听清，马群耀却紧追不舍。

“林祎凯，你凭什么扔下我……”

“马群耀我操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马群耀被这句突如其来的粗口吓傻了。他不是没见过林祎凯骂别人，可林祎凯没骂过他，连凶都从来没凶过。

就好像火山爆发，爆发是一瞬间，爆发前的岩浆积聚却是日积月累的。

但今天，就算被烧死被活埋，他也认了。

“昨天……我妈让我去你家送水果，你爸爸妈妈都告诉我了……志愿是你自己改的，根本不是他们建议的，是你最后一刻自己改的……”

马群耀越说越激动，周围陆续有人把目光聚焦到这对看似正在吵架的人身上。林祎凯无计可施，只好扶着马群耀迅速离开这个人潮拥挤的场所。

在帮马群耀找酒店下榻与带马群耀回自己的公寓之间，林祎凯稍作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马群耀的不对劲他不是没有发觉。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把马群耀带回家可能会发生什么。

果然，公寓的门锁才合上，林祎凯就被马群耀按到了门背后。

他闭上眼睛，可等来的不是亲吻，是一阵死寂的沉默，以及他重新睁开眼时近在咫尺的马群耀的脸。马群耀也凝视着他，这双眼睛他是那么熟悉，可在这双眼睛里流淌着的情愫却又那么陌生，好像只在梦里才见过。

“看清楚了吗？”林祎凯问。

“嗯，好看死了。”

“你喝多了吧……你还知不知道我是谁？”

马群耀像是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似的，竟又凑近了一分，交错的鼻息提醒着他们早已突破了安全距离的界限。林祎凯肩膀被按着不能动弹，只好稍稍侧过脸躲开些，可下一秒马群耀居然又追上来，湿润的呼吸混合着酒气洒在他的唇边。

“你是林祎凯。”

“你看清楚我是男的。”

“你是林祎凯。”

“我是gay。”

“你是我的……”

最后一个字几乎被吞没在覆上来的吻里。

林祎凯幻想过无数次和马群耀缱绻亲吻的画面。

但绝不是像现在这么粗暴的模样，马群耀两瓣唇一条舌头将他的嘴里里外外每个角落扫荡了一遍，房间里太安静，他的耳畔充斥着舌头缠绕搅动发出的口水声，甚至夹杂着牙齿磕碰的声音。他总觉得下一秒马群耀就会闷死他，或者咬伤他。

所以他先发制人，咬了马群耀。

没咬过人，咬太重了，马群耀的嘴唇不一会儿就渗出血。

“马群耀，别装不会，你吻女生不是很在行吗？”

林祎凯的话如同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入马群耀的胸口。

但同马群耀心里清楚，林祎凯手里握着的也不是刀柄，他握着的也是刀子，可以划痛心脏的刀子。

其实马群耀今天下午就抵达了Q大。他之前就问林祎凯要过课表，当时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要，林祎凯也没问为什么就给了。他打听到林祎凯下午最后一堂课所在的教室，然后就等在教学楼楼下。

下课了，他看着林祎凯和一个男生一起从教室里出来，有说有笑的，接着那个男生很自然地搂住了林祎凯的肩膀。就像他曾经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的动作那样。

马群耀一边逼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一边远远地尾随二人一路到了校门口。林祎凯跟着那个男生上了一辆出租车，马群耀立刻跑上去跳上后面的那辆，叮嘱司机跟着前面那辆车，但不要跟得太紧。

那辆车的目的地是距离Q大不远的一栋公寓。

在公寓楼下，那个男生问林祎凯：“还是不能请我上去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这周末吧，我想收拾一下。”

林祎凯露出甜美的微笑。这是马群耀觉得久违的笑容，他知道夺走它的究竟是哪个混蛋。

接着，马群耀望见林祎凯和那个男生接吻了。

那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林祎凯当初从商场洗手间出来时撞见他和别的女生正在接吻是什么样的感受。

马群耀突然体会到了。

而现在，心痛的人好像不止他一个。他看到了，林祎凯的脸颊上有晶莹的液体滑落，一摸，是温热的。

“我下午，看到了……”他对林祎凯说。

林祎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马群耀在说什么。下午送他回来的那个男生离开后曾给他发了消息，说刚才好像有一个路人在偷看他们接吻。

“嗯。”林祎凯只回答了一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男朋友吗……”

“还不算吧。”

“那你……喜欢他吗……”

“马群耀你是瞎子吗？那么多年了，我喜欢谁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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