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何云霈向何光燮借了一辆汽车，又给家里打去电话。得知张振义一大早就差使仆人带来了口信，让他今日务必到张府上去。

正值初秋，凉风阵阵。何云霈站在客厅里打了个喷嚏，暗自庆幸得了何光燮一笔款，好让自己还了赌债，要不然张振义非得脱了他皮、刨了他骨不可。

说实话，他是十分不愿意招惹张振义的，不是因为怕，而是他在心底里认为张振义是个怪人——怪在太狠，像一根烧红了铁，无方向地迸发出红热的火花。

何云霈放下电话，歪身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吸了半根烟后，还是差遣了仆人到桂顺斋去给他买两份点心，准备和债款一并送给张振义。

此刻何光燮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深蓝色西装穿在身上显得十分摩登，并且头上也生了发油，短发梳得压制服帖，看起来很是人模狗样。

何云霈眯起眼晴瞧他，鼻子和嘴角泄愤似的同时喷出烟雾，心中不由得冒起一阵酸气。

何家的男人们都是大个子，高身量，唯独就漏了这么一个何云霈。何云霈很是介意自己的小个头，觉得自己就像丝瓜园里的矮窝瓜——不寻常，且有失体面。所以他向来不在别人面前谈论自个儿的身高，也不许别人拿身高来笑话他。

何光燮碰上了何云霈的目光，有点孔雀开屏的意思，西装革履的走了过去，贴着他一屁股坐下，笑问道：“看什么？”

“看你没皮没脸。”何云霈没什么温度地回答，觉得他那身量很是碍眼，所以心里不太想搭理他。

何云霈的语气里没有怒气，何光燮因此自作主张地听出了一点他在撒娇的意思，亲热地说道：“说的对，三叔确实是没皮没脸。”

何云霈没言语，只是拿眼角眉梢溜了他一下。

何光燮不在意他这么个含糊的反应，歪过脑袋看着他笑：“三叔如果在意这张脸皮，还哪能睡了……”

“你想说什么？”何云霈一瞪眼，像警惕的鹰，神经里立刻捕捉到了一丝嫌人厌的气息。

何光燮的嗓子堵了一下，把下面“你一夜”三个字咽了回去。

他一心想着留何云霈多住几个晚上，方才在餐桌上对着何云霈暗示明示，吹了大半个小时的耳风，何云霈偏偏像没听见似得，不给他半点反应。

他一面觉得何云霈没良心，一面觉得自己挺没出息，就像一匹开了荤的狼，对着何云霈抓心挠肝。

然而何云霈这块肉美是美，嚼起来却有些费劲，他向来不爱费劲的事儿。可即便如此，他也决计不能就这么放了何云霈，要放也得等他吃腻了，嚼累了才能放。

如此想着，他便暗自下定了主意，决定先对何云霈百依百顺，然后再叫他不好逆了自己的意——就像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高明，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何云霈身上溜了一个往返。

何云霈生得一副体面的长相，脸蛋素净，眉如春山，身材虽然苗条，却不过分的瘦削。怒的时候，一双眼睛通电似的发亮；笑的时候，嘴角挂着两颗浅浅的小酒窝——一句话来说，何光燮看他，是越看越喜欢。

何光燮很想把何云霈抓过来，扒了裤子，狠狠地操上几个回合，然而理智上他知道并不能这么做。

他把手搭在了何云霈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挨！你看我这嘴巴，差点又坏事儿。三叔今夜想请你吃个赔罪的晚饭，行不行？”

何云霈烦他，听他多说两句话就想骂。

可两人才缓过气不久，不好再次摆上弓箭，于是“噗”的一声从口中吐出烟头，同时喉咙里不情不愿地哼了一下，算是给了何光燮一个回应。

“吃饭不成，那咱们去跳舞，听曲儿？”

何光燮提议着，搭在何云霈肩膀的手一点点往下落，最后不安分地摸上了他的腰。

何云霈朝前趋，刻意避开了他的手，欠身从烟匣子里抽出一支烟。

何光燮见他叼起香烟，自己也赶紧张口衔住了一支。三两下点燃了香烟后，稍一弯腰，嘴凑过去，把燃了的烟头碰在了何云霈的烟头上。

“三叔给你点烟，吸一下。”

何云霈迟疑了一下，随即抬手夹住香烟轻轻一吸。香烟吸燃了，他微一仰起下巴，用力向外喷烟，全喷在了何光燮的脸上。

何光燮不躲，近距离的紧盯着他，就着白色的烟雾见他两瓣薄唇透红凝亮，像秋日里新结的果子。

心里越发痒痒的，被熏着了一般，头也有些发晕。

他趁势把头向何云霈的脖子上一歪，嘴巴有意无意地蹭过何云霈的皮肤，呼出的热气几乎要拱到了颈窝里去。

何云霈拿手推他，结果推不动，有点急了：“你别缠着我。说你没皮没脸，还真是没皮没脸了？”

何光燮本就很想再要他一次，现在把人搂实了，肉贴上了肉，忍了老半天的‍‎欲‎‍‌‍‌火‎‎‍‌‌终于腾腾烧燃起来。

他总觉得何云霈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但是又寻找不到香气的源头。他思索了一下，突然伸手扯高何云霈扎进裤子里的衬衫，同时头伸进去，鼻尖贴在茱萸上用力一吸，果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何光燮贪恋地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地说：“云霈，你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