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何云霈醒来时,感觉身体像散架似的,脚不是脚,腰不是腰,一阵带着一阵的难受。洗漱时发现额头裂了个小口子,脸也有点破了相,不由得回忆起昨夜情景。
此刻他已经清醒过来,理智不由得回归,何光燮不顾伦理买了他一夜,非但买了,还羞辱了他一番。
虽说他并不把那档事看得十分重要,但他也不能任由着何光燮既干又羞辱自己。何光燮有钱,背后势必是有不少权利关系。他现下最多也就是拿嘴骂上一骂,奈何不了何光燮。何光燮现在是说爱他、疼他,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的爱能长久。何光燮能在气急的时候,对他管辖不住拳头,倘若有朝一日他要真把何光燮惹毛,何光燮必定是会收拾他,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至此,何云霈收起了心底里的那点火气,决定还是先远离了何光燮为妙。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衬衫扣子系到最高的一颗遮住脖子的吻痕。
何光燮有生意要谈,起了个早,正在客厅里吃早餐。见何云霈来了,笑着朝他招手:“醒了?快过来吃点东西。”
何云霈没言语,往椅背一靠,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何光燮瞧着这样的神色,在心里问:“还在生气?”然后向何云霈的杯子倒上咖啡,软起语气说道:“今日我让家里的仆人陪你去百货公司玩好不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全入我的帐。”
何云霈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搅动杯里的咖啡。
何光燮又向他瞥一眼,见他额角挂了条半指长的伤口,左脸隐隐红肿,心知这都是自己的作为。心里渐渐打起鼓,又想:“何云霈是个泼辣的主儿,向来是有仇必报,现在却不言不语,难道是真要冷漠了自己?”
没滋没味的吞了半杯英国府的咖啡后,他把手伸向何云霈的大腿:“云霈你就别生我的气了,过几日三叔带你去上海玩,就去老西门赌场。三叔做东,赌赢了算你,输了全算三叔的!”
何光燮是只老狐狸,专拿何云霈的弱处。何云霈听罢,果然心中一动,可他是决了心要远离何光燮的,万万不能中了他的招。
何云霈抿了一口咖啡,没什么好气的回答:“三叔你就别害我了,我是下定了决心要戒赌,若再欠上那么几万块的赌款,我这副身子骨可吃不消你的功夫。”
何光燮停顿片刻,回过味来,讪讪的说道: “是、是。赌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戒了好。”
他点上一口烟,从鼻中喷出两道白白的雾,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一笑,随即勾起何云霈的尾指放在手里摩挲,一脸讨好地说:“那这样好不好,三叔给你个找份差事,交通、农矿、盐务,哪个衙门都可以。若这些你都不喜欢,咱们也可以去军队,三叔认识陕甘的陈巡阅使……”
何云霈挖了挖耳朵,截断他的话头:“三叔,我先谢了你的好意。你知道的,我何云霈是个没大志向的人,干衙门的差事,我没那个毅力,跑军队去我更没那个体力,我只想快快活活的过完一辈子,不差钱也不惹事,所以三叔你行行好,别管我了,成不?”
听到这里,何光燮一下子泄了气,抓起何云霈的手拍向自己的脸,有点撒泼的意思:“那你打我吧,我让你打到消了气为止。”
何云霈没想着和他纠缠,但见他这样不要脸,不由得失声一笑。
何光燮见他这反应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心里有蚂蚁在爬似的痒。
昨夜何云霈睡着之后,他抱着对方又亲又吮,吹了半夜的萧,很是心满意足。好不容易软下来的铁,现在碰着了他这毫无征兆的笑,竟马上又变得半软半硬。
何云霈脾气硬,身体却软得像暖了的水,何光燮很是舍不得他,有意要在留他再陪上自己一晚。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用膝盖靠上对方的膝盖,越发腼着脸赖皮:“云霈你打我吧,你不打我,我心里不舒服。”说着,脸颊贴在何云霈的掌心乱蹭。
何光燮还没刮胡子,短短的胡茬针似的轻搓向何云霈掌心。
何云霈有些厌恶,含含糊糊地笑了一声,当真抬手赏赐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何光燮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何云霈一扬手,第二个巴掌在他另一边的脸也落了下来。
何光燮张口结舌,没想到何云霈是真动手,脸上立刻纵起了些隐忍的火气。心中想要发难,但一想,是自己说要打的,最终忍住了气,只是脸上有些阴沉,好像要下起雨来。
何云霈见他脸上左右浮了对称的红,胸中简直是说不出的爽畅——觉得他小小的报复了何光燮一番。
同时心思在脑中快速转动,决定在何光燮起火前,先灭了他的火苗,于是拉过椅子向何光燮挨近了些,一团和气地说道:“好啦好啦,三叔,我是不要打你的。可你偏要我打,我若不打,你心里必定是不好过的。”
摸摸他的脸,继续说道:“虽说你强迫我做了那档事,但我们好歹叔侄一场,又是许多年不见,我对你只有高兴没有怨恨。我虽然有几个大哥,但他们对我来说和死了没有两样。现在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念着你的好,还能记得你的那点坏不成?”
何云霈的话如排山倒海似的扑过来,何光燮被他打得发懵,前半段一点儿没听进去,只抓了后半句。一听何云霈说不记恨自己,脸上光润了一点,试探着问道:“那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何云霈嘴角微勾,用手掌摸了一把他的脸:“三叔你这是什么话?”说完,朝一旁的仆人喊一声,“还站着做什么?不见着你家主子都被打破相了?把药箱拿过来!”
何云霈打一巴掌,给一颗糖,何光燮那点不平的情绪彻底被抚顺了,既不怪他反客为主,也不怪他在仆人面前用语言揶揄自己。
低头亲了亲何云霈的指尖后,又从皮夹里抽出一张支票给他。
不待何云霈开口,他先抢过了话头: “云霈,这个你一定要拿,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开心。三叔没别的本事,但在钱的方面,三叔是绝不会亏待了你。”
何云霈嘴角那点笑意扩散到脸上,很不客气地将支票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