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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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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庆元去捉人之时,何云霈已经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旅馆里住了下来。

因为何云霈对吃和住颇有些讲究,所以容九在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就很体贴地在家里带来了一套干净的被絮,还从法国餐厅里买了一份甜品。

何云霈端着一杯牛乳站在窗边朝外看,这间房子是一座偏旧的矮楼,灰黑色的旅馆和码头仅隔着一条小马路,左后是高度相似的矮楼,下面是一座土堆,后方是人家的院子,由左到右,形成三面包围的结构。

因为是老区,各方面都很是简陋,设施也比不上租界,但好在足够隐秘。

何云霈很清楚何庆元的性格,现在他逃跑出来,对方铁定会掘地三尺地找人,家里肯定回不了,而在大饭店入住也容易落网。

这里正合了心意。

他从窗边移开脚步,走到靠墙壁一张五屉柜旁,那里叠放着几个餐碟和茶杯。他抽走了两个碟子,把甜品盒子打开来,分开两半用碟子盛好。

随即在餐桌前坐下来,朝正在铺被絮的容九招了一招手道:“你别弄那个了,这些事情给几个钱让茶房去办就是了,你过来,吃点东西。”

被絮已经铺得差不多,容九弯着腰,将床上的褶皱抚平之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容九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何云霈,他那天从公司回到家里后就没见何云霈的人影,以为对方在外面应酬,于是在屋子里等了半宿。结果临到清晨时仆人才告诉他,少爷被二爷接走了。

他很急,马不停蹄地赶到何二爷的府邸上去,可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了。

因为二爷是不好惹的,而且少爷也没给他任何指示,他不敢保证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受到奚落。

思忖一番后,他索性在少爷府邸前的那条马路上守株待兔,可如此等了几天,还是连少爷的一根毛也没见着。

这日,他有点等不下去了,正打算鼓起勇气去要人,不料就在这时,少爷来了电话。他激动地快要疯了,猛的跑出去,又飞也似地来到了这里。

容九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向何云霈说,想问他这几日过得好不好,二爷有没有欺负他,可在见到何云霈的那一瞬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头脸干净,穿得整洁利落,还是一如既往的少爷气派。而自己,灰头土脸,是明显的穷相。

容九脸皮薄,心思又细腻,这时就不由得想起了两人始终主仆关系,他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只做该做的,而不问不该问的。

吃甜品的时候,他只顾着想事情,甜品吃完了而没能尝出一点味道来。

何云霈见他大口地吃着,以为他爱吃,就自己的那一份给他推了过去。

容九反应过来,惊觉自己有点失态,忙摆了手说不用。

何云霈吃完饭不久,倒不怎么有胃口,见他再三推辞,便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甜品要往他嘴里送。容九的脸一下子就红,头往后昂,眼睛不敢去看他。

何云霈始终把容九当成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于是态度非常自然地笑道:“你要我喂你,还是自己吃?”

容九见没法再拒绝,只好优柔寡断地把那半份甜品也吃了。

等容九吃完之后,何云霈便向他问起公司的事情。

容九把餐碟收拾干净,一听他提起了正经事,也摆正了态度:“货物不好出手,我们打探了这些日,也就只有湘西的陈老板有意愿要接手我们的货。”

何云霈立刻问道:“陈老板……陈凤樵?”

容九点头。

“我记得他是做铁钉生意的,怎么会愿意接手我们的货?”

何云霈偏了一偏头,极短暂的思索过后,颇为无所谓地挥了一挥手,“算了算了,管他做什么生意,只要愿意买我们的货,就算他是总统也没问题。他给我们什么价钱?”

容九从茶叶罐子里捏了一小把茶叶丢进茶壶里,不大有底气地开口:“五成,他要打个对折。”

何云霈听了没多大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陈凤樵摆明了知道他急着出手这些烟土,要趁火打劫,不过五成倒不是不行。

现在的天津水深火热,那头最近似乎要求每家商铺都要清点上报货物,并只能售卖规定数量的货物,一旦发现有违抗者就是立刻逮进监狱。

他的公司开在法租界附近,暂时还不受威胁,但谁知道哪一天就要遭殃了呢。

想到这里,何云霈抬眼望向了容九:“五成可以,他什么时候能给钱,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容九把茶放在他的面前:“随时可以,他的人现在就在天津。不过……”

“不过他还有一个条件,让我们把货给他送到烟台去。”

黯淡灯光之下,何云霈立刻瞪了眼睛,提高了点嗓音:“什么?他的胃口倒不小,只给五成的价钱还想我们把货送到烟台去,我赚什么,赚个西北风?”

说着,把手伸进西服口袋里,一边掏摸,一边寒着声音说道:“他的主意打的好,我何云霈也不是个真傻的。谁不知道烟台遍地都是鸦片馆子,烟土运到那里去百分之两百不愁卖。我这边辛辛苦苦把货送过去,他两手轻松,一转身就能把货卖了,还能赚个盆满钵满,天上还没这样便宜的事情!你去告诉他,起码给七成的价钱,要就不要,不要就滚蛋!”

何云霈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决定了下去,容九不敢言语,领命而走。走出几步,何云霈叫住了他。

容九调转身来,就听见何云霈道:“这事你找两个伙计去办就行,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容九听着便向后走过去,回到他的面前:“少爷,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一直和我们做生意的国安药厂?”

“记得,不过最近已经没有在合作了。”容九答道,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国安药厂的大股东正是我三叔,你之前大概有见过,他答应了要给我们新的订单。你还记不记得他的府上怎么走?你现在马上去拟一份合同找他签字,越快越好。”

话音落下,逗孩子似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果放到容九手里,且轻轻一拍他的手臂,“快去吧。”

容九浅浅地笑了,笑得眼睛很亮,且有点傻气,他傻愣愣地点头,答应一声就走了。

吩咐过这两件事后,何云霈彻底的放松了过来,哼着小曲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单薄的缎绸睡衣穿上,倚在窗外吹风。

夏天渐渐要来了,风里带着一丝丝的暖意。他点起一根烟,手指夹着烟卷,送到嘴边,待吸不吸,只是沉默。

公司的货物卖掉之后就能解决了心头的一块大病。

何庆元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总归有几分道理,走私这行当是顶头的大罪,水路走多了免不了要沾一脚的湿,为今之计除了卖掉堆积的烟土,还得尽早了结了和张振义的生意。

说起张振义,何云霈觉得有必要要主动拜访一下对方。

天边闪过一道银线,骤然的光亮之下,只见黯淡的天空之下,拖着头纱似的乌云。

他打了个哈欠,困意浪似的席卷上来,走到床边坐下,蹬开鞋子,一个翻身躺了上去。

天大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日上三竿之时,何云霈睡醒了。

他这回没有何庆元的打扰,可是睡得很沉,也睡了个饱足。睡醒之后还留恋着床榻不肯起,身体软绵绵地被絮之中伸了一个很大的懒腰。

呆望了天花板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起床,这时容九敲了门进来,手上拎着一袋东西,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何云霈闻着这馋人的香气,就不得不起了,一面踩着拖鞋到浴室里洗漱,一面问道:“早餐吃什么?”

容九隔着一道房门回答:“烧饼和豆浆行吗?”

洗漱过后,何云霈用干毛巾擦了擦嘴角,麻溜地走出来,走到饭桌旁,果然见得饭桌了摆了一碟烧饼和一碗豆浆,还热乎着。

垂涎三尺地抓了一个烧饼,往嘴里塞,一面吃,一面问道:“你吃了吗?”

容九见他面前那碗豆浆不曾动,就给他沏了壶热茶:“我吃过了。”

何云霈吃过两个之后,有点饱了,也就不吃了,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忽然问道:“合同都签好了吗?”

容九道:“我正要和少爷你说这事,那何……”顿了一顿,不知道要如何称呼何光燮,略一思索又道,“何老板说签合同是件大事,要和少爷你当面签,他约你今晚七点钟到交通饭店见面。”

何云霈哼了一声,觉得何光燮是在放屁,签合同什么时间不行,非得大晚上签。正了正脸色,心知何光燮是酒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把酒杯一放,套上外套,打算现在就找对方去。

前脚刚踏出房门,生生顿住了。

签合同虽然是件急事,可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找何光燮,万一撞上了何庆元来找人,那又是一场说不清的大误会。想了一想,只好踅了回去。

等到晚上七点,何云霈如约抵达交通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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