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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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美华带着早饭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钟衍和林初秋拉着手，面红耳赤的模样。两个人见到她之后迅速放开手，各自将脸别到一边。

“醒啦。”孟美华狐疑地看看林初秋，又看看钟衍，放下早饭后走到床边坐下。“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事的。”林初秋轻轻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孟美华说着转向钟衍，“辛苦你了小钟，吃过早饭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

“没事的阿姨，不辛苦。”钟衍看向林初秋，林初秋避开他的目光。

孟美华笑着站起来，一边揭饭盒盖子一边对林初秋道，“你外公非得帮你看店，怎么劝也不听，我和他弄好了才来的。”

“你跟外公说实话了？”林初秋不安道。

“我哪敢啊，跟他撒了谎，说你相亲约会去了。”

“相亲？”钟衍比林初秋更激动，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又努力平复情绪，压低声音，“约会？”

“人老了受不得刺激，不敢跟他说实话，只好找了个他最乐意听的借口。”孟美华解释，笑着将早饭递给钟衍和林初秋。

吃饭间，孟美华给林初秋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细汗，几次之后她神色有些变了。吃完饭赶紧去摸林初秋的额头，担忧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初秋摇头，“没有，只是这被子太厚，房间暖气又太足，热的。”

“真的吗？”

“真的。”

孟美华还是不放心，低下脑袋沉思了好一会儿，一脸愧疚道：“我就不该给你打电话让你分心。”

“又不是你打电话时候出的事，你就别往心头去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钟衍洗好碗回来，刚好听到这里，问孟美华：“阿姨，您打电话说了什么？”

只是无心一问，但孟美华的回答却让钟衍慌了神。孟美华说：“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你会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钟衍颓然地坐到床尾，双手捂面沉默了很久。孟美华在和林初秋讲话，好像在说林春梅害怕得不敢来医院，在家里偷偷哭。钟衍脑子一片混乱，又难过又着急，听不真切。

孟美华还不走，钟衍忍不住了，突然站起来，望着病床上的林初秋，正色道：“又是因为我吗？”

林初秋和孟美华都疑惑地看着钟衍，钟衍觉得自己像蚂蚁背上重重的壳，被压得无处遁形。表情一下子难过起来，咬着牙重复：“又是因为我吗？”

“小钟......”

被林初秋拉了一下，孟美华欲言又止，收拾了饭盒出去，给两个孩子腾出好好说话的空间来。

像林初秋的克星，腿也是，伤也是，若是没有自己，林初秋会过得更好更精彩。钟衍想跑掉，想站在无人山顶呐喊为什么，也想流泪。

林初秋叹口气，对钟衍招手，“你过来，坐我身边。”

钟衍依言，林初秋微微侧过身，唇角缓缓往上提起，眼角眉梢都有些许笑意。他顿了顿，看着钟衍道：“是啊，都是因为你。”

意料之中的反应，钟衍紧皱着眉，下嘴唇被咬得失血发白。林初秋有点心疼，拉住钟衍的手腕，“因为你实在是太扰乱我的心。”

轰隆一声，钟衍的心里响雷滚过。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林初。右手还被拉着，烫得他神志不清，指尖微微发颤，脑子里好半天都输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给我倒杯水。”林初秋放开钟衍。

钟衍笨拙地倒了一杯水给林初秋，林初秋接过，端在手里没喝。他轻轻喊：“阿衍。”

“嗯。”钟衍回应。

“你有什么害人妄想症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倒是给我正常一点啊！”林初秋突然严肃，劈头盖脸道，“不要我一有什么小小的闪失就觉得是你害了我，你是多大能耐啊？一定要怪罪在自己的头上才会觉得舒心吗？明明不是这样吧，你胡思乱想愧疚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所以为什么总是要怪自己？不是你的错，没人怪你，我更不会......”

“每当你这样责怪自己的时候我也很难受。”林初秋又叹口气，“你不亏欠我什么，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扯平的。别这样了，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钟衍点头，“那......我还可以爱你吗？”

不知道是被谁拉远的距离一下子又缩短，半年多以来，林初秋再次真实地感受到钟衍在自己身边。他想了想，道：“那是你的自由。”

喜欢谁或是讨厌谁，都是当事人的自由。林初秋理智地克制着自己的那份自由，却是没有办法去管钟衍的。就像用铁笼关住一个人，但无法关住他的灵魂。肉身可以被禁锢，自由不能。

谁都明白的道理，林初秋又怎么能对钟衍说不能。

情绪喜悲切换太频繁，加上一夜未眠，现在安心下来后钟衍觉得很困，但不敢睡。林初秋劝他他也不听，一个劲儿摇头说：“我没关系。”

喝了太多水，林初秋想上厕所，让钟衍帮他拿吊瓶，准备单脚跳着去洗手间。左腿缠满绷带，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消失，不算特别痛，林初秋觉得自己能忍。

然而钟衍二话不说叫来护士暂时拆了针头，将林初秋打横抱起。林初秋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特别难为情地去推钟衍，“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就别逞强了。”钟衍不听，抱着林初秋去了厕所，还要守着人尿尿。

林初秋羞耻得懊恼，命令钟衍：“你给我出去！”

钟衍背过身：“我不出去，这样总行了吧，都是男的，没关系的。”

然而很长时间过去，林初秋还是没尿出来，他放软了语气，“钟衍，你先出去行不行？”

“那你好了叫我。”钟衍迅速走出卫生间，但还是不放心，紧紧贴在门上守着。

林初秋出来时耳根还是红的，本能地想逃开，但没有腿确实不方便，轻易就被钟衍抱起来。

他闷声将头靠在钟衍胸口，结实的肌肉下面传来了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两颗心热烈地跳动着，几乎像贴在一起，互相呼应。

扑通——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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