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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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我知晓了当年，当年是加奈彻夫人提出，要在暗地里培养禁军，然后一举令莫尔德里克王国覆灭。

海温顿国王谨小慎微，为了防止蓝城有其他的动作，也是为了防止莫尔德里克王国知晓这个计划，谋杀了加奈彻夫人。

而菲林斯为了复仇杀死海温顿国王的大儿子，笼络蓝城权力，假意与海温顿国王合作，再到今天，他将海温顿王国扳倒。

我躺在我教会的书房里，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不禁伸出右手。

我好想抓住什么，可是，为什么呢？

新的一年，蝉在仲夏之夜里长鸣，绿树的深叶遮挡住炎湿炽烈的风，留下深灰的影，在金辉之下交错而颤抖。

白玫瑰再次凋谢。

如神的细雪降临。

最后，就连最后一抹纯白也融蚀殆尽之时。

我再次站上了糜烂又腐朽的月台。

今晚的乐声像是水，像倾泻而出的、浪漫又明昧、不可捉摸的月光。

新的教皇与新的君主在同一轮银月下加冕。

人们的眼中闪烁着圣光。

那是对和平、对永恒、对不灭圣洁的追求和希望。

九年前，我第一次遇见那个海温顿王国的小王子。

他本应被满眼屈辱和不甘浸润成灰白，但他却披着最为澄澈的月光、满心纯净地走向了那神赐的月落之台。

我站在台下，仰望着他端庄又柔情的模样，感到心中好像有一朵纯白的玫瑰悄然绽放。

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埃塞纳米西巫师曾告诉我，如若我此生为某个人感到动情，维纳斯女神会祝福我。

她将祝福我，与爱永存。

啊，原来我早已不是第一次仰望他人。

早在初见时，你在我心中，便是神明的模样。

我站在月台之上，迎接我们崭新的君主，我们新的王，我看着他，看他身披纯白的披风，头戴精致华贵的王冠，看着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前佩戴的月光石胸针。

他向我一步步走来，单膝跪在我的面前，繁琐的饰品叮铃奏响，化作悦耳的音符，漾进我的心。

我用柳枝掀开他的白头纱。

我以口饮下月神赐予罪孽人间的圣水，抬起菲林斯的下巴。

我亲吻我们的新王，与他共享这神圣的最后一滴。

他轻轻牵过我的右手，褪下我的手套，吻过我的手背和手心。

在群众的欢呼声、温婉的奏鸣曲声中、我将菲林斯扶起。

“神会永远爱你。”

我朝他笑了，或许和他一样温柔。

“我也会永远爱您。”

菲林斯回以我一个微笑，然后又一次贴上我的唇。

所有的礼节、繁多在这里消失，我们一同掉入温凉的月池，给予彼此最赤诚的炽热。

我也会永远爱你，菲林斯。

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因我们而死，有多少响彻灵魂的恨与苦痛，那些空洞的、深不见底的眼神和情感，早已在这些年间将我杀死又鞭尸。

无数个无法安眠的日夜，无数次费尽心思的谋略与算计，无数爱欲与恨死的辗转反侧，我才能爬到这里。

你可曾记得那时我的春之奏鸣曲？夕阳的清辉，校园河畔的琴声与细碎的柳随风飘荡，还有春泥淡而苦涩的弱香。

可是春，已经再也无法到来了。

我的右手筋骨已断，我再也不是那个你爱的天才音乐家，我是新的教皇，新的政客，权势滔天，居心叵测。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不适合从政，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从政之人像我这般无法麻木，我作为音乐家的那部分灵魂好像在时刻诅咒着我，叫我不能忘却任何情感，任何向我投射的爱恨与痛苦。

时至今天，我作为教皇站在这里，却仍然无法忽略我身后无数的尸身和鲜血淋漓的人肉。他们的哭喊和嘶吼每日每夜都萦绕在我的梦中，每当我想要休息，都会冒出来提醒我。

我只能下地狱。

菲林斯，从此以后，你是君主，我便是你的神。君权神授，我洛伦，将穷尽一生杀死我毕生对主的忠诚，我的爱，我的至仇。

菲林斯，我爱你，或者说……我们一起死吧。

我白玫瑰般尖锐又美丽的仇敌，我的悠柔月色。

我们已经无法洗刷彼此的罪恶，我们的灵魂早已相织相交，那就让一切，在爱中共生或是毁灭吧。

我早已无法分清生命与时间的方向。

在倒错的悦愉与苦痛、疯狂又隐忍、痛恨且饥渴的爱意与歉意之中，我听见自己染上哭腔的喘息。

我听见维纳斯女神说，祝福我们。

我听见她说……

与爱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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