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语言。”布鲁斯有点僵硬，“这里还有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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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在我和蝙蝠侠勉强握手言和的那一天，我准会因为夜翼站在他旁边而想起那个他俩吵得不可开交的下午。

当时，韦恩庄园还很冷清，我说的冷清，是与现在的人满为患相对的。总之，如果有什么时候是比较热闹的，那就是迪克回来的时候。

我第一次见到迪克——初代罗宾本人时，他胳肢窝下夹着两张皱皱巴巴的报纸，怒气冲冲地走进蝙蝠洞，对着全副武装的蝙蝠侠大喊大叫，内容不外乎是“你竟然把我的名字给别人！”和“这孩子根本还没准备好，你就让他出来打击犯罪？”。对于后者当时我意见颇多，认为这是神奇小子对我的轻视。但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迪克说这话时并未带任何偏见——事实证明，我可能确实是没准备好。

迪克转身离开的时候相当心烦意乱，但当他转头看到我，脸上的烦躁与不安就暂时消退了，似乎是突然意识到我一直在旁听，他有点不好意思，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地对我说：“加油孩子，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事情到这时候还都算得上一切正常，直到布鲁斯对他说：“或许你今晚不用回去，我和克拉克晚上有约。”

听到这话，迪克转头瞪着他，说：“你监视我？”

我没立即想明白这两句话之间的关系，好在迪克很快就接着说：“你脑子里就是没有隐私权这个概念是吗？”

布鲁斯皱了下眉，说：“我只是习惯确认约会对象的行程安排。”

“哦！”迪克大声说，“然后一不小心发现你最好的朋友在和你的被监护人做爱？surprise！”

噢……噢？我忽然意识到我都听到了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

“注意语言。”布鲁斯有点僵硬，“这里还有未成年人。”

迪克的愤怒情绪瞬间被打断，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迅速看了我一眼，简短地说：“杰森，你能先上楼去吗？”

布鲁斯也看着我，平静地说：“回房间看书去，罗宾。”

我只好走上楼，关上门之前我看到他俩重新回到争吵爆发前的姿势，可惜蝙蝠洞的隔音不差，剩下发生的事我什么都没听到。

迪克上楼来的时候耳朵是红的，我想那应该是被气得，但不管怎样，他还是留下了。我住的房间和他离得不远，迪克回房要路过，他见我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他，脸上浮现出尴尬和抱歉交杂的古怪神情。

“我今天说话有些冲动，希望没有伤害到你。”迪克叹了口气，“我和布鲁斯之间……有些问题。”

原本我确实对他那些话很不高兴，但好奇心压倒了我的不愉快，我十分大度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所以你和布鲁斯是情敌吗？”

这个转折足够突兀和巨大，迪克看着我，他大概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知道布鲁斯暗恋超人，而你睡了超人……”

“呃。”迪克打断我，他的脸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推开我房间的门，尽量不动声色地挤了进来：“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在走廊上聊这个吧。”

“实际上，布鲁斯和克拉克才应该是一对。”迪克坐在床上，平静又不失窘迫地对我说，“我和克拉克只是……朋友？”

我盯着他看，心中感到一丝惊惧：“你是这么定义朋友的吗？”

迪克看起来更窘迫了：“这只是个意外，好吗？意外！”

迪克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了手掌里：“就是，花粉什么的。彼此都有些需求，意外发生了一些事。”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且越来越小，到最后我不得不凑上去听他在咕哝些什么。

“太尴尬了。”迪克忽然抬起头，差点把我撞了个四脚朝天，“我本来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我揉了揉下巴，敏锐地指出：“你显然正和超人同居。”

迪克咕哝道：“只是暂住而已，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我对他做出一个经典的怀疑表情。

“那你和超人……”我说，“我是说，他不是‘钢铁之躯’吗？所以到底，感觉怎么样？”

迪克瞪着我。

其实我最好的选择是闭嘴，但是那可是超人！我是说，我正面对着一个字面意思上睡了钢铁之躯和蝙蝠侠暗恋对象的人，我很难不去产生一些要命的好奇心。

迪克瞪了我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今晚一起巡逻吗？”

我：“啊？”

迪克说：“我可以教你一些独属于罗宾的技巧，布鲁斯教不了你的。”

我立刻把钢铁之躯抛到爪哇国去了。

等到我们巡逻回来，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布鲁斯提到过他与超人“今晚有约”，毕竟那可是初代罗宾的私人课堂——老天，这对一个刚穿上罗宾服装没多久的继任者来说比什么都有趣——我脑子里要是还能装得下别的什么，那也太对不住迪克手把手的教学了。

这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让我感到悔之莫及。

总而言之，在我发现蝙蝠洞空无一人，而禁闭室似乎有着隐隐的红光透出来时，我的好奇心和警戒心在同一时间到达了巅峰。但这时候我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好在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否则我不知道我到底会发现什么。就在我紧绷着神经，蹑手蹑脚地要去一探究竟之际，一只手把我拽了回来。

我抬头，夜翼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那点红光，然后他轻轻地对我说：“那是红太阳灯，别过去。”

当时的我还太纯洁，是的，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我想说我又不是氪星人，怕什么红太阳灯？而且禁闭室怎么会有红太阳灯？还有，既然看到灯开了，为什么不去关灯？

这些想法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没等说出口，迪克就捏住了我的嘴。

“别说话。”他轻声细语地说，“回房间去，我给你复盘一下今晚的行动。”

于是红太阳灯也被我抛到大都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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