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哥…呃…我肚子好疼…孩儿会不会…啊…满哥…我怕…”被唐力满抱在怀里,韩家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尤其是当他感觉到肚子越来越疼,甚至出现了一阵阵的坠痛感后,韩家华就一直用手紧紧托着腹底,似乎这样就能阻止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一样。
“满哥…啊…满哥…我好像流血了…呜呜…我的孩儿…”不仅是腹痛,身下的濡湿感也越来越强烈,在冷风中,韩家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隔着厚厚的冬衣,唐力满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流血了,只能加快脚步,希望尽快到达医馆。
“大夫!大夫!快过来看看我夫郎,他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刚刚摔倒了!”一进医馆,唐力满就大声喊人帮忙。有位老大夫见此情状赶紧拿了银针就让他把韩家华抱进了内室的床上。将人放到床上,唐力满才看见自己手上殷红的血迹,心里不安极了。
“嗯…疼…孩子…我的孩子…”即便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韩家华还是牢牢托着腹底,可这样大夫根本没法帮他诊治,只好让唐力满帮忙让他放松下来。
“阿华不怕,咱们已经到医馆了,别怕,把手松开,松开之后大夫才能帮你好好诊治啊,为了孩子,阿华,咱们松手好不好?”随着唐力满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尚在昏迷中的韩家华奇迹般的慢慢松开了托着腹底的双手。
大夫解开他的外袍,看见他身下还在往外淌着血迹,先给他仔细诊脉,就将手里的银针“唰唰唰”几下扎在了韩家华剧烈作动的隆起孕肚上、胸口处甚至连他身下的密处都被扎了几针。扎完针观察了片刻,见他身下血止住了,大夫才擦擦头上的汗。
“好了,好在血成功止住了,孩子暂时算是保住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胎位,他现下胎位十分靠下,稍一动作,就有小产的风险。”大夫对唐力满道。
“那该如何是好?大夫,您一定要帮我夫郎想想办法啊!”听了前一句,唐力满刚松了一口气就被大夫的后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不住请求大夫。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这种情况我师父遇到过几次,解决办法也在他老人家过世前传授给了我和师兄,这是一条特制的带子,里面是安胎的草药,缠于腹下,有托腹安胎之效,每七天更换一次,再辅以安胎的药物,差不多一到两个月,胎位就能恢复如常了。”
大夫顿了顿,“不过,这过程肯定不会轻松,首先需要令夫郎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带着,而且即便之后身体已经恢复如常,这托腹带也最好不要取下,要一直带到足月之期,否则很有可能会因为胎位靠下而早产。可这样的话很可能会导致胎位靠上,生产怕是不会顺利。”
“没关系,呃…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儿…哼…再多的苦我都能吃!”韩家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听到这番话后坚定的道。
见他如此坚定,唐力满虽有不舍,但也没有阻止大夫的行动。只见他麻利的把韩家华身上所有的银针都撤去,就让唐力满扶着他慢慢坐起身,将那个长长的托腹带一圈又一圈的紧紧缠在韩家华腹底。
“呃——啊——满哥…唔…好疼…肚子…满哥…唔——我疼…哼…呼…呼…”大夫的手法很老练,感觉不过一瞬韩家华的腹底就被棉布紧紧缠绕上了。而过程后果然很痛苦,饶是矜持如韩家华也不断在唐力满怀中不断挺动腰肢,想要逃离这种痛苦。
唐力满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抱着他,不断吻着他满是汗水的两鬓,不断重复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话语:“阿华忍忍,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好了,很快就能好了……”看着他因剧痛而苍白的脸色,唐力满心疼极了,不知不觉竟落了泪。
正在缠腹的苦痛中煎熬的韩家华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不断滴落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理智慢慢回笼,唐力满竟然哭了?这种认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胡乱道:“别哭…满哥…我没事的…孩子也会好好的,你别哭…”
说着还想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唐力满握住他的手吻了吻,“阿华莫慌,我没事…”他不想让他在如此痛苦的境地中还要担心自己,正好此时大夫也结束了缠腹的工作,唐力满赶紧转移话题:“大夫,我夫郎如何?”
“暂时无碍了,我在给他熏熏艾,再喝完安胎药,就可以卧床静养,以观后续了。”说着就点上了特制的药包,不仅在室内点燃,还用铜炉装了,套上特制的套子在他腹上来回游走着,这样差不多熏了两刻钟才结束,结束后又将熬好的安胎药喂给他喝。
虽过程繁琐,但这一整套下来效果也十分明显,韩家华现在就觉得自己之前冰冷坠痛的胎腹变得温暖起来,胎动也逐渐和缓,他抚着被缠得硬邦邦的腹底这才放下心来,不论如何,孩儿总算是保住了。“您真是妙手回春,我与腹中小儿遇到您是我们的运气,只是我这胎以后怕是要经常劳烦您了!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免贵姓李,贱名濯尘,这里的人都叫我李大夫,你们也这样叫我就行。我做的这些这都是医者本分,也不必过分相谢,以后复诊你们就来医馆找我便是。若是不便来医馆,我去府上也是可以的,只是多了出诊费用。”李大夫解释道。
韩家华沉吟片刻,“李大夫,我着实不方便一直来医馆,家里距离医馆也不是很近,让您来回奔波我又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您也知道,我还有四个多月就要生产了,等过了年,您能否住到我府上,直到我生产?”
李大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韩家华的提议。韩家华也不恼,只道:“李大夫,不瞒您说,并非我仗势欺人,只是我乃本县新上任的县令,经常来您这儿或者让大夫经常进出我家,怕是会让人觉得我无法胜任县令之职,所以还请您多多担待,就年后那三个月,您无论如何帮帮忙。”
这话一出,李大夫再拒绝,怕是说不过去,到底是本县父母官,即便是现在风评好,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医馆大夫能得罪的,想通这一关窍,李大夫就只能点头同意了,带上了许多药材,并让自己的小儿子李松跟着做了药僮,跟着唐家来接人的仆役回了唐宅。
是的,“唐宅”,在韩家华忙着收拾宁家的同时,唐力满也没闲着,之前韩家华和孩子们都曾抱怨在后衙住着十分逼仄,所以他就在县衙不远处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他亲自监工,好生修整了一番作为私宅,也能让韩家华和孩子们住的舒服些,前两天才搬进去的。
本来唐力满想着韩家华还要处理公务,所以是想直接回后衙的,可韩家华却没有同意。“马上就到年关了,案例县衙是要封印的,正月十八才开衙,没必要回去,论舒服后衙哪里比得上你精心布置的新宅,所以还是回家去,我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在家里好生休养一番。”所以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说韩家华说李大夫年后搬进去就行,可是李大夫却是个闻弦歌知雅意的妙人,而且看唐力满出手诊金十分大方,所以当天他就跟他师兄也就是他夫君说了一声就带着他小儿子李松一起去了唐宅,只从除夕到初五回去了几天。
韩家华这个年完全是在床上度过的,刚开始时每天都要早晚熏艾,喝三顿安胎药,在药物的作用下肚子又涨大了一圈,等换托腹带时,下腹完全青紫了,唐力满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极了。韩家华倒是已经习惯了,他对着穿衣镜仔细观察了一番自己的肚子,开心道:“满哥,我觉得我肚子好像比之前挺一些了,胎位好像不那么靠下了呢!看来这方法着实有效!”
唐力满想着一会儿还要裹上束带,所以并不想搅了他的兴致,只得点头称是。
“呃——唔——肚子…孩儿动得好厉害…啊哈…满哥…哼…”果然,缠腹开始后,韩家华也知要忍受痛苦,可还是忍不住尖叫出声,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痛苦似的。唐力满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紧紧锢着他,吻着他,聊作安慰。
到了上元节,韩家华已经卧床二十余天,晚间熏完艾后,李大夫帮他诊完脉重新改了新的药方。“上次胎气的遗损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从今日起无需再熏艾,安胎药也可以停了,只需每晚服一碗我新开的补药即可,也不用再全天缠腹,改用特制的托腹带即可,晚间休息时可脱下。这是如今大人胎腹沉隆,为安产计,还须适当走动才好。”
说完就韩家华制订了比较适合他的运动方式和时长,之后又嘱咐了几句,“如今大人胎气已经稳固,为了将来安产,可适当进行房事用以开拓,大人已经生育过数胎,胸乳早已发育,还要注意时时疏通,免得因此惊扰胎气才是。”一番话将两人说的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