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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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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我哥真好看

-----正文-----

01

下雨了,我在窗台上放了一个玻璃瓶,用来接雨水。

雨水很脏。接完一瓶,倒掉,再接第二瓶。

第四瓶快装满的时候,我哥回来了。

我把玻璃瓶推下去掉在他脚边,他没躲开,轰一声好响,他抬起伞冲我笑。

他笑得真好看。

我哥扔掉雨伞,脱了鞋跑上楼。他刚张开手,我就扑上去紧紧抱住他,我说哥,你今天回来得好慢。

他身上湿透了,问我想不想他,我说想了,很想,他抱我抱得很紧,把我也弄湿,脖子弄得很痒。

他说,以后可以少想一点,我现在越来越忙了,万一以后没空陪你怎么办?

那就不要忙啊,多陪我一点。

没空也要陪我。

他不答应,裤子也淋湿了全部,水滴到我脚上了,我帮他脱衣服,脱到他只穿短裤坐在地板上。

我哥,我哥真好看,皮肤很白,肌肉也漂亮。

我把桌上的颜料盒拉过来,挖得满手都是,再往他背上抹,肩胛骨到腰窝,到肋骨,到胸口,他的皮肤还是冷的,但我的手在变热,画着画着总忍不住要在他身上再亲几下,再亲重一点。

我哥说痒了,他有时候缩一下脖子,手指就在我大腿上划,弄得我也痒。

我把下巴贴上去,使劲蹭他。

今天他回来很晚,没玩多久就到了吃饭时间,我不想遵守时间,但我哥说今晚有客人过来,他要陪客人吃饭,不听时间的话不行。

怎么会不行了?我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我们家,我问他是谁,他摇头不说,拿纸擦我的手和脸,问我想不想一起去和客人吃饭。

我完全不想,我把纸抢下来用力擦他身上,把我的画收回,再把他推进卫生间。

他站在门边,又问我是不是不想去,我使劲点头,他就只是摸着我的肚子叫我先吃,然后自己去洗澡。

他怎么能把陌生人带回我们家,怎么能不陪我,怎么能叫我不想他?

我心情很差,去厨房胡乱塞了几口东西,吃完回来的时候他也刚好洗完澡。

他把浴巾解开扔在脚边,有些没擦干净的水珠还黏着他不肯下来,我嫉妒,又扑过去抱他,抱着不撒手,叫他哥,叫他不要带别人回来。

就这一次。他说。

他在我腰上扯了一下,把我的衣服脱下来套在他自己脑袋上,我在他身上蹭,把裤子蹭掉下来,甩一脚踢给他,他弯腰捡起来穿。

我又让他从衣柜里拿他的睡衣给我。他拿了。

明明和以前都没什么不同。

我想了一下,觉得想明白了,我说哥,你刚刚是骗我的吧。你一点都不忙。明天我们还是一起吃饭吧,早上,晚上,都一起,就只有我们。

没骗你,我真的很忙,他擦掉我脖子上的水珠,说,我明天也要很晚才回来,你也只能自己吃饭了。

我脑袋变重了,他抱着我,又说一遍,真的很忙,但这是因为我们阿烁长大了,可以自己吃饭,哥哥对阿烁很放心,所以才敢出去,因为你一个人也会乖乖吃饱的,对不对?

他洗完澡就不冷了,身上很香,全是我喜欢的味道。他抱着我。

他说,阿烁,乖乖吃饱,然后也……别生我的气,好不好?笑一个?

我更喜欢他亲我,今晚没有亲,所以我不笑。我说,我可以只气一会儿。

他今天没亲我,他自己居然想不起来,我趴在地上听他走下去的声音,啪,啪,啪嗒啪嗒,我的脑袋今天也不唱歌了。

02

今晚我妈请客,客人据说是个很会赚钱的艺术家,但艺术家也要客随主便,所以她花里胡哨地开屏了。话题围绕着她的钱,她的品味,她那同样在艺术界享有盛名的父亲以及她父亲手中更多的钱。

这位艺术家和我几个月不回家的妈,她们害我不能跟阿烁一起吃饭。

但今晚也是有好消息的,因为一个据说很严重的失误,她和她的郁家都失去了大半的资产,外公说这全是她的错,她一定要为了这个烂摊子左右奔波,再把她在郁家仅剩的股份拱手相让。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所以我大方地跟客人分享了这个消息,客人很有怜惜弱者的心思,没舍得把饭吃完就先走一步。

而我妈放下刀叉,开始给我上课。

“破产是最招人讨厌的,连提都不能在嘴上提”,这是她教我的新规则之一。

学会的代价是被我妈打了。

意思是说,应该难过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了,而我不觉得难过,那我就得被打到难过为止。

她打我的时候总是咬着牙,不说话,也不骂我,只是用尽全力,以前打一下还要看一眼,确定没打在可能露出来的地方,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打我也应该,因为我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我过期了。耐药性还没攀升到阈值,我就从她装止疼药的盒子里翻了出去。

她生下来的儿子背叛了她。

不过,我也没来得及跑太远,因为平等地痛着,此刻我们仍然脐带相连。

等她终于打累了,也要双手掐着我袖子上沾的那块红色颜料,连着肉拧在一起,很不平静地说:“你的衣服怎么脏了?你干什么去了?别什么东西都碰!你表哥穿这种衣服就从来不会穿得像你一样!”

这块颜料让她怒不可遏,让她的声音被刺穿,让她圣洁的领地不堪入目。

可郁颂棠望着我,她轻轻抬起一点的眉毛又是胆怯的,受苦的,摇摇欲坠的。

“郁听霜,你是不是特别恨我,连我晚上想好好吃个饭你都看不过去,你要破坏我。”

“我只是暂时不顺利,你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惨了,没钱了,要招呼他们都来往我脸上踩,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双手掐着我的手臂,好像红色的颜料里马上就会长出一个怪物的脑袋来,再不把它掐掉就晚了,她要把握那个准确的时机,为此用力得每根手指都在哆嗦:“你说话。说呀。”

我坐在地上,看着她,她又露出了那个眼神,她哭泣,或者我遵循她无声的吩咐,读出她精心指导的那句话的眼神。

但我要跑得离她的止痛药更远,所以我说:“是,我恨死你了。”

她毫不迟疑地哭出眼泪来:“我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是你妈妈,我那么爱你,你连好好说一句话给我留面子都做不到吗?”

“做不到。”我这样回答她,我早已这样回答了她很多遍。

“那你告诉我,跟妈妈说说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突然想变成这样,”她放轻了声音,把我的袖子扯下来,盖住发青的胳膊,我觉得她还不如掐我,这样更痛,“说呀。”

沉寂的楼梯上焊着一扇铁门,冷冰冰地站成了上和下的分界线。现在那扇门边多了一抹犹犹豫豫的暗光,我站起来拍拍裤子,回到餐桌旁坐下,目光正对着那里。

台阶尖锐的折角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两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我妈紧跟着我坐了过来,于是那只手飞快地缩了回去,第三节台阶上的石头落地太急,歪了一点点。

“说呀。”

放石头的人不说话,他小心又迫切地把那块石头重新调整好,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铁门。

“说呀。”

那只手松开了,和它的主人一起躲回了门后的阴影中。

郁颂棠看着我,无声地催促,她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别人的妈妈,温暖,包容,不会生气,还有用不完的耐心。

但我没有一下就变成别人的儿子。

所以我先跟她要一个保证:“我说了你就会照做吗。”

“当然会。”

“那我给你我手上的股份,你把这栋房子卖给我,搬出去,随便你住哪里,不要再回来。”

她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为什么不许我回来?这里是我家。”

“我买了就是我的了,”因为我是儿子,又跟着姓郁,所以外公分给我的东西比她手里的还多,“钱和房子你要哪一个?”

郁颂棠红着眼睛,用一种满怀思念的目光看着我,说:“行啦,别说那么多了,你还小,拿那么多钱也不会用,就给我帮你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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