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告诉吴邪，家里是养蛆做中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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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我背上冷汗直冒，心里一急，更张不开口。

“你看到了。”他道。

看到了啥，看到你拿肉和血喂变异苍蝇么，接下来的桥段是杀我灭口？我胡思乱想着，除毛骨悚然外竟品出一丝滑稽和荒诞。我的同班同学居然在家饲养食肉昆虫，听着像什么B级恐怖片剧情，下一步就是虫子出逃，在城市里大开杀戒。大结局是主角团找到应对方法，开始寻找变异昆虫的来源，而闷油瓶作为拥有一个黑暗童年的反派Boss登场，把所有人都秒杀。我都想好这电影要叫什么名字了，和“嗜血蟑螂”凑一对，就叫“嗜血狂蝇”。

几只蛆从盒子里摔出来，拖长了肥嫩的身子惊惶逃窜，在地板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血痕。闷油瓶神色不变，一只只地捏起，把它们全都扔回了盒子里。

“吴邪。”他一张脸在灯光下更是白得跟鬼似的，神色依旧不显分毫，让人想猜他心里边是咋想的都无从起步。

“哈哈，”我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去注视那双黑眸，“对不起啊张同学，把你东西打翻了。”

他也没说介意不介意，反倒自顾自解释，“这些蛆是做中药的。”

蛆虫能当中药这我知道，所谓的“水仙子”“五谷虫”便是常滋生于厕所粪池和腐败尸体、垃圾上的蛆虫，《本草蒙筌》中便有记载，称其“和白术作散汤调，治小儿疳胀神效”。

可什么蛆要用人血来养，而且还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孩的血？惊惧之中我莫名生出股强烈的怒意，对支使他放血养虫的那些混账，也对之于此事显得毫不在意的他。

这股愤怒来得毫无缘由，毕竟我既不是他的什么人，同他也并不相熟，就连帮他补课都还是老师下放的任务。

或许是我的神情太过幽怨，闷油瓶罕见地顿了顿，补充道：“这些苍蝇只吃死肉，产卵后便会放归自然。”

还得感谢您为维持生态平衡做出的贡献了，我在心里阴阳怪气。但他实在说得实在过于坦然，配上那双清澈得要命、仿佛全然不知撒谎为何物的眼睛，我只得佯装接受了这一说辞，把怀疑埋在心底。

这一套下来我哪还有继续帮人补课的心思，正巧时候也不早了，招呼一声遂准备回家。然而等走到房门口我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记得回公交站的路，只好又悻悻地回头去问那闷油瓶子：“小哥，能带我去车站吗？我记不得路了。”

天黑后的筒子楼走廊上亮起了灯，只不过灯泡头早已被熏得发黑，光线照亮周围都勉强。出了大门，四周更是昏暗，白天与晚上完全是两幅模样，小路上连盏街灯都没有，只能靠两边民居窗户里透出的光来辨路。

闷油瓶搁前边走着，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活像小学时候玩的踩影子游戏。我头一回这么晚了还待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以前三叔背我去野地里捉蚱蜢不算，心中比起害怕更多的还是兴奋。

等车来的时间里我回了爸妈的短信，又跟同学在QQ上聊了会儿天。转头瞥见闷油瓶正站旁边发呆，我本着日后方便联系的意思问他要不要也加个好友。谁知他脸上竟显出货真价实的困惑来，待我解释一通才淡淡地回了句“没有手机”。

没有手机？可我记得他住的单间里也没形似座机的东西。这瓶子平时是怎么跟人联系的？难不成靠飞鸽传书？我想象闷油瓶冷着脸喂鸽子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他茫然的一眼。

公交车来后我本打算‍‍‌‌同‎‍人‌‎‍道别，不料闷油瓶竟也跟着上了车：“我送你回去。”没等我拒绝，司机便生怕来不及准点下班似的急冲冲关上车门，一脚油门断绝了我自救的希望。

一路上我坐立不安，满脑子都在琢磨某位张姓同学是否正打算借此契机获取我家地址，好方便日后杀人灭口。

好在直至公交到站也没碰上任何波折。看他人文文静静地坐在边上凝视窗外，我反倒腾起一丝愧疚。回到家补课到了天黑连口饭都没吃，现在还要来送我，搁谁瞧见都得夸句“人美心善”。

面冷心热的张同学一直送到了我家楼下。见他一人形单影只地站在小区路灯下，我顿时下定了决心，“小哥，时间不早了，要不上我家吃碗面再走？”

爸妈铁定给我留了饭菜，再加碗白水面怎么也够人吃。况且刚才的是最后一班公交，他要怎么回去？总不能靠11路，还不如上我家留宿一晚。我心想着，回头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隔日早上闷油瓶如常来了学校，仍是副睡不醒的模样，往桌上一趴便不理窗外事，也不知昨晚去干了什么。

我大度地没计较他昨晚的不辞而别，从书包里掏出几包红糖姜枣茶：“给你的。”

补血益气，喝过的都说好，特别适合体寒体虚人群。

我正翘着尾巴，却见闷油瓶觉着好笑似的抿着嘴别过头。他平时总是冷着张好脸，带着股出尘不染的气场，这一笑变得似乎有了人情味起来。果然人和人之间就得多沟通。

重新转过头来后他的脸上又没了表情，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在那之后，补课活动颇有成效，我也得以以“成绩要是突然下降老班会来烦我们的”为由，继续每天赖着闷油瓶帮他补习。

闷油瓶的学习能力很强，可以说只要他愿意付出精力，就没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可不清楚是出于家庭状况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只把上学当成了必须要完成的九年义务。

我当时便觉得又气又好笑，想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

然而在闷油瓶能抽出空闲之前，我惊觉这座城市里发生了某些变化——

——那些紫头苍蝇开始在全城随处可见。

而在紫头苍蝇的出现地方，几乎每处都有人目击或者拍摄到闷油瓶的身影。并且，在那前后，那些地方无一例外都出现了建筑被破坏、地面被破坏的事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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