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
-----正文-----
南风绫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擦拭他的身体。
他舒坦地趴着,靠在温暖的怀抱里,眉目舒展,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日。
日上三竿。
“夫人,醒醒,醒醒。”
“嗯......”
南风绫睁眼,只见婉青有些难为情地站在床榻边。
“怎么?”
“夫人,这都快晌午了,您再睡下去......该有人说闲话了。”
“晌午了?”
南风绫不敢置信地坐起身来,自他进入王府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睡得这么晚。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
“将军呢?”
“夫人不知?将军他一大早便离开了。”
“哦......”
南风绫转身坐起,忽觉浑身酸软。
婉青关切道:“昨日夫人说腹痛,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南风绫一边摆手,边摆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何止是腹痛。
现下他的后庭,大腿,前胸皆是被凌虐后火辣辣的胀痛感。
一言难尽。
见南风绫面色复杂,婉青立即道:“夫人,可需要奴婢去传赵太医来?”
“无妨、无妨。”
婉青年纪尚小,南风绫自然不能让她知晓这些。
他忍着不适站起,一番简单洗漱后,这才发现桌上摆着一封信笺。
简单的帛纸上只写着三个字——
‘绫亲启’
字体灵动娟秀,竟是将军的手笔。
南风绫心中暗动,面上默不作声地将其拆开。
一张信函展开后,其上跃出的只有寥寥几句。
‘井安一行前路未知,吾留卫鑫相护,防有不测,千万小心。’
笔画持重雅气,与将军平日里粗犷的性格全然不同。
南风绫伸出手指摸了摸上面的小字,指尖沾染墨香,他又呆呆地看了许久。
将信收起,南风绫转头问道:“婉青,卫鑫现在何处?”
婉青闻言,表情有些无奈地朝廊外看去。
“一直守在殿外,赶也赶不走,烦人得很。”
“叫他进来。”
“可这是主君内殿,他怎好......”
“既是将军心腹,不必计较。”
没一会儿,随着一阵铿锵的脚步。卫鑫双手抱举过头,站在门外。
像块木讷的顽石。
南风绫未得梳妆,发丝垂下,素颜薄面,撑着头看他。
“你与将军相识多久了?”
“属下跟随将军已有八年。”
八年......
这么久了。
“你可知他此次为何要将你留下?”
“军令向来如此,不问何故。”
“哦,你不问我也要说。”
“......”
“此去一行乃是替吾友找些可以抵消罪证的证据,虽比不得沙场凶险,却也难免扑朔迷离......你可愿随我同去?”
卫鑫抬头看了一眼,又急急低下头。
“将军有令......”
“若你不愿,现下便可回营,就跟将军说,是我赶你回去的。”
南风绫的神情过于恳切真挚,令卫鑫有些琢磨不透。
见卫鑫不再言语,南风绫心下了然。
他伸手倒了杯茶水,瞥见后院的文心兰开了,倏忽忆起自己在后厨还备下的兰花乳酪。
为了攒集兰花汁水,保其甘甜滋味,他每日起早贪黑去采,提前冻入冰窖中。
昨日突发之事太多,他竟忘了拿予将军尝一尝。
忆起昨日,南风绫神思飘忽,一时想入非非。
他心中有些埋怨,自言自语道:“从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真是好生霸道......”
“属下愿意!”
南风绫被惊跳一下,转头看向卫鑫。
“你说什么?”
卫鑫将头埋得更低,脸颊有些微红,大声道:“属下愿意!”
“那真是......太好了!婉青!婉青!”
婉青匆匆进门,一抬脸就被南风绫拽住。
“去喊赵太医来,就说我又腹痛了。”
“?”
一炷香后。
赵玉赶来府中为南风绫请脉。
待赵玉诊完脉后,南风绫便急切道:“劳烦赵大人此番前来,将我孕中屡次腹痛的消息传出去,我好找个由头出行一趟。”
“夫人要去哪儿?”
“井安。”
“去那做什么?”
南风绫一脸虔诚,双手合十。
“为我能平安诞下孩子祈福。”
“......”
赵玉不语看他,几月前南风绫谈及此事还羞臊急恼,现如今竟也能高谈阔论,看来脸皮厚这种东西,相处时间久了也能传染。
南风绫只顾得意地瞧着他,道:“这由头如何?是不是天衣无缝?”
想到将军,赵玉拂袖擦汗,忙道:“这......这可真是......”
“对了,上次我托大人牢狱之事如何了?”
赵玉收回手,毕恭毕敬道:“既应允夫人,赵某自当尽力。”
与赵玉交代完毕,南风绫即刻收拾行装。
想起青尾仍困于牢狱中,若要他在这殿中无所事事地等着,他怕是一刻也坐不住。
车马备好,卫鑫坐在前方策马,左右又增添了两行护卫。
南风绫装戴整齐地坐在马车中,借着出行祈福的由头,随着将军府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井安出发。
与南风绫预想中的不同,这一路进行的十分顺遂。
有将军的通行令牌在手,通关时更是无人敢拦。
既半路停住在客栈歇脚,也并未发生任何有危险之事。
南风绫悬着一颗心,终于在第二日夕阳将尽之时,平安到达了井安。
井安当处的知县得知将军夫人要来安歇,早早就派人在城门边守候。
将军府的马车进了城门,知县便亲自赶来相迎。
南风绫还未下马,知县先一步俯身:“将军夫人亲临小地,实乃我地之幸!真是令小地蓬荜生辉!”
见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倒令南风绫有些许不自在。
他在婉青的搀扶下了马车,眼前虽有帷帽遮掩,却仍可透过薄纱,看到那知县油滑谄媚的嘴脸。
南风绫有些感叹,不免想到此地百姓的处境。
“知县不必费心,我为祈福而来,暂在此地小住几日而已。”
“是是是!本地的寺庙一向灵验,我已命人在寺庙中备好雅间!好方便夫人礼佛上香。”
“如此,便多谢知县好意。”
南风绫轻轻颔首,他执拗不过,只能由着知县安排的一行人风光地将他送至寺庙。
天色已晚,南风绫按着习俗在佛前上了三炷香后,前往庙中独立的楼阁内歇息。
婉青为南风绫收拾好床铺,一边环顾道:“夫人,我瞧此地虽小而偏僻,寺庙倒是修建得甚好,楼阁也很是雅致呢。”
南风绫附和一声,内心感叹。
尔俸尔禄,金玉辉煌,左不过是用民脂民膏垒起。
他叹了口气。
“婉青,明日你该换行头,与卫鑫一同去打听一下当年红莲楼案,若有人涉及其掌事,迅速来报。”
“是......夫人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卫鑫在外值守,夫人早些安歇了吧。”
婉青退下后,南风绫坐在楼阁的窗边,独自一人出神。
井安不比京城繁华,入夜后整座城池静如空巷,更是漆黑一片。
南风绫望着井安城中央的楼宇,想到玖玫讲述中的那一场大火。
当年那拿起那火把之人,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立誓要与这暗夜决斗到底。
没想到多年后,这把火竟误打误撞地传至了他的手中。
烧之不尽。
连绵不绝。
南风绫卧在睡榻上,睡意全无。
许是曾发生于此地的故事过于凄厉,总觉得静谧之夜也不得安息。
南风绫辗转几更,后来用将军的匕首置于枕下,内心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安宁。
他迷迷糊糊睡了几时,便被寺内的钟声叫醒。
清晨。
钟鸣四振,晨鸟齐飞。
黎明破晓,南风绫跪于佛前。
为显虔诚尊重,南风绫身着冕服,头顶繁复庄重头饰。
如此累赘加身地跪了半日,他已是头晕眼花。
不曾想知县安排的一众服侍人等就候在殿外,让他连个躲懒的机会都没有。
佛寺香火浓重,食素斋之时,他有些作呕。
“夫人如此害口,肚子里的,定然是个顽皮活泼的少主!”
侍女们争相开口恭维,南风绫只好装作娇羞,出手打赏。
如此苦不堪言地度过一日,终于结束朝拜。
南风绫回到楼阁便先行褪下沉重的衣衫,扯下珠钗玉簪,只等婉青归来。
不料他歇息许久,直到天色已黑,仍其不见踪影。
南风绫在楼阁中左等右等,坐立难安。
正想出门相问,刚好撞上赶来的卫鑫。
见他一脸惊慌,南风绫急道:“发生了何事?婉青呢?”
“我们去附近茶园探访,婉青姑娘要去一农户家问寻几句,我们约好在坪前碰头,可许久等不到婉青姑娘,我只好又回去寻......”
“那人呢?!”
“那农户说从未见过什么姑娘,我便寻无果,只好回来先回报夫人。”
“那茶园在何处?”
见南风绫向外冲,卫鑫阻拦。
“夫人万万不可贸然出行,既婉青姑娘没有回来,我带几人再去寻!”
“你可有去过那农户家中?”
“茶园女户居多,我只在外草草观望,未能得进。”
见卫鑫神情焦急,满头汗珠,不忍出言责怪。
“既是女户居多,你叫上再多人也无用。”
他思索片刻。
“我今日瞧见寺庙有一处矮墙,你且在外接应我,同你一道赶往茶园。”
南风绫换上便服,作寻常女子衣装。
有暗夜作掩护,南风绫顺利翻出围墙,跟着卫鑫一道赶了回去。
二人低头赶路,脚程飞快,不久南风绫便闻到扑面一阵茶香气。
“可是那户?”
卫鑫仔细辨认,点了点头。
南风绫在茶园前踌躇片刻,便将外袍衣袖置于卫鑫手中。
“你替我撕开,撕得越破越好!”
“?”
见卫鑫迟迟不敢动手,南风绫便自己来。
呲啦——
呲啦——
几声裂帛声响。
南风绫身上的衣衫尽数褴褛,薄肩微露,朱唇晕染,楚楚可怜。
“......”
“你在此地等我,若听到什么声响,再近前来。”
“夫人万万不可......”
不等卫鑫阻拦,南风绫就朝那农户的土屋走去。
叩叩叩。
他轻轻叩门,作出孱弱之态。
“有人吗......”
嘎吱——
木门打开一条缝隙,又从缝隙中探出一只眼来。
南风绫作出一副无害之状,扶着门框道:“我与家人走散,半路又遇山匪,路经此地走投无路,求您行行好......”
咣当。
门被关上。
“......”
僵持片刻,南风绫刚想转头,身后的木门竟又开了。
站在门后的女户穿着粗布麻衣,脸庞被晒得黝黑,上下打量着南风绫,一脸犹疑。
“进来吧。”
“多谢好心人......”
卫鑫守在远处,瞧着南风绫走进了农户家中,握紧了剑柄,警惕万分。
土屋有三间房间,中间设有一处天井。
南风绫缓步走进,坐在院落之中。
见他如此羸弱,那女户方才有些放松下来,端来一碗温热的糙米糊和半块硬冷的面饼。
“吃吧。”
“多谢......”
南风绫接过面饼,低头小口小口塞着。
趁着女户不备,开始四处打量。
土屋有些年岁,四角布满污灰,灶台四周摆物杂乱,更有泥土沾染。
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所住之处。
倒像是个糙汉的茅草屋......
“茶园偏僻,你怎会走到此处?”
“我与妹妹走散迷路,为了寻她,这才误打误撞走了进来。”
“妹妹?”
“是,约莫比我矮上一头,为行方便扮作男子装束,您可曾见过?”
南风绫直接开门见山。
那女户并未有丝毫的慌乱,她看着南风绫凌乱的衣襟和散乱的青丝,用一件披肩将其盖起。
“不曾见过。”
南风绫笑了笑,低头去啃手中的面饼。
“你为寻人深夜叩门,就不怕屋内开门的是名壮汉,将你拖进屋中欺辱一番?”
“寻妹心切,穷途末路,便顾不上许多了。”
“是么?瞧娘子模样,你妹妹定也是貌若天仙。”
南风绫抬起头来,与那女户对视。
“她心地善良,天真可爱,有这样一颗心性,远比天仙珍贵。”
“心地善良,天真可爱......在我听起来,好像只是愚蠢罢了。”
“并非愚蠢,是所遇非人。”
“是呀,遇上你这么一位主子,愚蠢也成了随意利用的把柄罢了......我说的对么?将军夫人?”
!
刹那刻,女户掏出身后的镰刀,一把长而锈的弯刀压住了南风绫的脖子。
她抓住南风绫的衣袖,从中抖落出许多掰碎的面饼屑块。
“夫人的心眼倒是比那个丫头片子多些。”
“她在哪?”
“她不过是一名侍女,夫人何不派人来搜,偏要自己来寻?”
“她在哪?!”
南风绫怒目圆睁,他手握着袖中的匕首,心弦绷紧。
“她年轻貌美,只要将她扭送我便可得千贯钱财,若想讨回,夫人可愿与之相换?”
南风绫微微皱眉,想送予的那处定然是狼窝虎穴。
“你放了她,我跟你去。”
“夫人可想好了?那可是个噬骨销金之地,饶是你有将军府的头衔,也是无计可施。”
女户凑近了南风绫,语气森然,仿佛亲眼目睹。
“他们会先将你剥光,日日叫你生吞淫虫,那虫子会令你百爪挠心,吸食你的血肉,再是高门显赫的女子,也会不惜尊严下跪求着男人们奸淫自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什么虫子。
竟这样厉害?
南风绫一心想要救回婉青,丝毫不惧。
“放了她,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