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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孟拙倒是没像之前一样抱怨有个部位发疼,只说腰酸。郜鸿南查了查,不太确定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只能在孟拙来家里睡觉时为他额外多放一个枕头垫腰。
孟拙说特殊部位没事,但郜鸿南依然不放心,还是拿了药膏轻轻涂上。
郜鸿南父亲没有再联系过郜鸿南,郜鸿南直接将卡给了赵凤筠,让她自己决定该如何处理。佟瑶特意过来,郜鸿南和孟拙被赶进卧室写作业,客厅里只有相识多年的一对挚友在说话,似谈心又似鼓劲。
佟瑶劝她一定要将卡收下,钱拿走。赵凤筠听她说完,笑着开口:“你真以为我有那么不识好歹?这钱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就是…唉,没想到他会偷着联系南南,还把他那个小儿子带上,怕不是戳南南的心,让他难受啊。”
佟瑶也揉揉眉心叹了口气:“是,回来我听小拙说,那死人一开始找南南就是想给他小儿子铺路,问东问西,后来他让小儿子去前台买吃的才敢把卡拿出来,他怎么不知道提前给南南准备点礼物零食?到最后假惺惺拿张卡出来说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南南小时候生病发烧他有陪着去过医院吗?南南这些年早午晚饭他有做过一顿吗?说什么想开了,根本就是急着找人分担养老压力。”
赵凤筠对前夫的行径万分憎恶,不愿再多提。郜鸿南和孟拙写完作业出来休息,佟瑶让他们坐到沙发上。
郜鸿南坐赵凤筠旁边,赵凤筠抬手拂开他垂落的碎发,问道:“儿子,你告诉妈妈,你是怎么想的?他是你爸爸,对待他的态度应该由你自己选择。妈妈和爸爸之间的事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你按自己的想法做就好。”
孟拙正在剥柚子,皮厚,于是他从沙发上跪到地毯上,手臂施力,用指甲努力抠坚实而厚重的柚子皮。清新的柚香很快在几人之间漾开,好似香薰,气氛悄然变得轻松少许。
郜鸿南沉默片刻,回握住母亲粗糙干燥的手:“妈,我只有你这一个妈妈了。”
赵凤筠原本情绪稳定,听见儿子的话,泪成行地从脸上刷下来。她反复握住儿子的手又松开,微微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儿子的手背。
郜鸿南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指,这双温暖有力的手陪伴他十余年,如他所说,他从来只有母亲,以后也只有母亲。
那些因“没有父亲”而无端经受的伤害曾经存在过,但伤口总会痊愈,郜鸿南记得受过的嘲讽、推搡和侮辱,也假想过有爸爸的生活会是多好、多不同,而现在,“父亲”的形象逐渐清晰,他对“父爱”的渴望却愈发缩减。
这完全不是一个美好到值得他惦念不舍的形象,这个世界上,值得他珍惜保护的人,已经全都坐在这里了。
佟瑶也有些哽咽,面对干儿子和好友开口:“这些年你们怎么过的我都知道,我没有一天不心疼你们两个,小拙扒的这个柚子是我特意提来的,柚子叶能驱邪,但我没找到哪里有卖的,吃个柚子,去去晦气,以后好好地过。”
孟拙闻言笑起来,手上使力将裹着皮的柚子瓣向下掰,掰到底分开了先给干妈赵凤筠,又递给郜鸿南一块:“哥哥,吃柚子。”
郜鸿南看着笑得十分甜,甚至称得上可爱的孟拙,感觉这人其实很有点神奇的能力,远比柚子叶好用。柚子叶扫在身上能带走看不见的晦气污浊,孟拙却是将郜鸿南直接的负面情绪卷走,又在心房注进清甜淡香,将褶皱和皴裂全都抚平。
几人顺便聊了聊两个孩子的学习,快要期末考试了,最近孟拙不在郜鸿南家留宿,回了自己家休息。他在家偶尔会失眠,精神上对学习压力的反应不大,但生理的反馈是违背意志的诚实,证明他还是会为了考试紧张。
在场没外人,佟瑶干脆说起了孟拙近期的反常:“他晚上总会起床,去卫生间或者厨房,小拙从来都不会半夜起床的,这样就说明睡眠质量很不好了。”
郜鸿南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赵凤筠接话,推荐了自己失眠时用过的几种偏方,比如按压手指上的某个穴位,或是调整睡姿,以“还阳卧”的姿态入睡,孟拙听得直笑,笑够了安慰两位妈妈:“妈妈们,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好啦,可能就是快考试了紧张,毕竟之前哥哥威胁我成绩退步了就要揍我。”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郜鸿南,看他略显疑惑地做出表情,迟疑着开口:“我有吗?孟拙,诬陷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拙躲到妈妈身后,却还是被佟瑶拍了下大腿:“小拙乱开玩笑,哥哥怎么会打人?哥哥对你是一等一的有耐心。小时候我辅导你作业,说不上两句就骂你,哥哥这么多年也没说过你烦说过你教不会,还不跟哥哥说谢谢?”
赵凤筠护着孟拙,但很公平地先拍拍郜鸿南的肩膀才开口:“南南是哥哥嘛,哪有嫌弃弟弟的道理?如果没有小拙一直陪着南南和他讲讲话,闹一闹,南南也不知道会有多孤单。哥哥弟弟都一样好,谁也离不开谁。”
谁也离不开谁。郜鸿南珍重地咀嚼着这句话,进而感觉幸运。
他们是彼此的家人亲自挑选的朋友,他们的故事早就写在过去和未来里,改不掉抹不去。就算在嘴上说了一万遍讨厌孟拙,觉得他烦,郜鸿南还是会在心里再说一万零一遍喜欢孟拙,请你留在我身边。
他看见孟拙听后笑得更幸福,扑在赵凤筠怀里撒娇。在轻飘飘的、仿佛有酒精的空气里,郜鸿南攥住孟拙搭在赵凤筠身上的一根手指,孟拙也勾了勾他的手心。
二人休息够了回到卧室,郜鸿南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居高临下地看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的孟拙,“睡不着怎么不说?”
孟拙向着他张开手,郜鸿南靠近俯下身抱住他,这个姿势不适合拥抱,但他们还是很努力地抱了很久,好像在互相安慰,祈求彼此能轻松快乐。
郜鸿南顾忌着快考试,很久没有和孟拙接很长很湿的吻,这次也只是在他耳边轻轻啜吻几下,又严肃地说:“孟拙,能不能让我少担心你?”
孟拙说:“我没有呀,我有很让你担心吗?郜鸿南,是你太敏感啦。”他趴到郜鸿南的枕头上吸上面的味道,像是小猫闻到心爱的猫薄荷,很满足地说:“我在你这里就睡得很好呀。”
郜鸿南叹了口气,也跟着趴到他旁边,扳着孟拙的肩膀让他翻身,躺在自己身上。他说:“那就过来睡吧,好吗?”
孟拙却还是拒绝了郜鸿南。
郜鸿南对寒假前的那小段躲避时光记忆犹新,但他这次明明没做错事,孟拙还是跑回了家。郜鸿南将这归结于孟拙面皮薄,经不起情事上的挑逗,所以总要时间平息心跳呼吸。
孟拙确实和所有半大的少年一样——好奇心重,但羞涩,总想尝试又总想拒绝。只是最近他回家睡,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再睡在一起会有奇怪的事发生,耽误郜鸿南拿第一名。
他见郜鸿南从不主动提要做些什么,自己也憋着不肯说。前几周的清晨摸到郜鸿南晨勃的性器时孟拙会在心里叹口气,想还有多久才能结束期末考试放暑假。
到那时就可以求他,再尝试一点没玩过的东西了。
但孟拙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东西放进自己身上最特别的那个地方,含住又吐出。孟拙有最简单也最困难的判断标准,做爱该是相爱的人做的事,他和郜鸿南是相爱的吗?
他们都没有说过类似“喜欢”或“爱”的词句,只是因为孟拙贪玩,才开启了一场青春期才能注册加入的游戏。郜鸿南配合孟拙,满足孟拙,一旦将这虚幻的梦影戳破,郜鸿南和孟拙在任何时刻都亲密无间,又若即若离。
可若真要让孟拙想象,他们之间,无论是谁,向对方说“我喜欢你”时都会有种惊人的好笑。他肯定会还没说完就笑场,郜鸿南就更不用说,孟拙都想不出他说这话该会是怎样的表情与语气,会依然是那种很欠扁很拽的、让人讨厌的冷淡吗?还是逗孟拙时那种亲昵的讥讽?
孟拙在空闲时努力寻找谜底,又很快因想不出答案而不想再思考。
郜鸿南和他之间不存在什么泾渭分明的线,没有谁一定不能越过去的禁令,只是他们都选择停在这里,不再向前而已。
期末考试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孟拙的成绩没有退步,稍微前进了十多名,郜鸿南依然雄踞班级第一,蝉联年级第五。赵凤筠和佟瑶结伴去开家长会,对两个小孩的成绩都算满意。在暑假开始的当天孟拙就搬进郜鸿南的卧室,踏实地睡了整晚。
郜鸿南提供给孟拙的睡眠条件实在太好,孟拙品味到了被郜鸿南紧紧抱住睡觉的好处,晚上总要主动拱到郜鸿南怀里。七月份天热,郜鸿南又不敢把空调开的太凉,怕孟拙睡醒了感冒。而孟拙本来就畏凉多于怕热,被人搂着反而睡得更好。
于是在郜鸿南家,睡眠差些的是郜鸿南。他晚上常常被热醒,要睁眼发一会儿呆,摸摸孟拙的脸或头发才能继续睡。
孟拙睡觉很老实,最多就是越缠越紧,让郜鸿南呼吸困难喘不匀气。相比之下,每天起床才是意志力上的战役。孟拙的腿靠郜鸿南的身体越近,郜鸿南就越需要调用强大的自控力,才能不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
因为互帮互助总比自作多情好得多。
接吻和拥抱这些早就做惯的事,是不需要征求他们之间谁的同意的,孟拙还是和从前一样冲动而鲁莽,全凭心情,想什么时候偷袭就什么时候偷袭。
暑假,孟拙主动提出想上补习班,“不是你教得不好嘛,反正我也有时间,就补一门数学,不然我的数学成绩总瘸腿,试卷一难我就考得不好,不利于将来高考的稳定发挥呀。”
郜鸿南在书桌前写作业,孟拙上厕所回来没坐到椅子上,直接将郜鸿南向椅背上推,自己爬到郜鸿南腿上坐下,在他耳边小声讲着自己的计划:“你平时学习很辛苦,给我讲题会耽误时间,我每周就上三次课,不会离开你很久的。那个补习班就在咱们小区旁边,走十分钟就到了,好不好嘛?”
郜鸿南将笔放下摸孟拙的后背,轻薄透气的衣料下,脊骨微微顶起一线弧度,孟拙的哀求与可怜像是要冲出后背的薄薄皮肉,洒在仿佛不通情理的郜鸿南四周。
他没办法,虽然说过很多次觉得自己可以给孟拙补习,但孟拙反复地求,他就只能退让:“好,那去吧,难得你这么爱学习。”
他抱着孟拙幅度很小地摇晃双腿:“那下课的时候我去接你,好吗?”
孟拙当然会同意,只是从此失去了在下课路上吃雪糕的权利。这个夏天孟拙总犯肠胃炎,他却不知道注意,依旧爱吃辛辣生冷的食物,郜鸿南和孟拙像是打游击,一个藏一个查,被发现几次又被收拾几次,孟拙不得不变老实。
有时候在上课路上孟拙动了心思想偷吃,下一秒就会想到郜鸿南冷幽幽地说“再被我抓到你试一试”,顷刻间什么念头都没了。
在补习班的休息时间,孟拙用笔在草稿纸上画圈,觉得自己被郜鸿南管的像他儿子。“郜鸿南话多死了,”孟拙不自觉说出了声,一旁和他一起上课的郝谦桐听到,眼皮直跳,没忍住问了句:“有吗?”
孟拙就开始向郝谦桐控诉郜鸿南这段时间的高压威慑,郝谦桐听他说完,准确地捕捉到了关键:“所以你如果被他抓到,惩罚会是什么?如果就是骂一顿的话,你偷偷吃完全没影响啊?”
而小郝同学眼睁睁看着孟拙的脸色在接下来几秒内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千言万语最后化成嗫嚅般的一句“你不懂”,就又开始写补习班的课堂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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