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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发

-----正文-----

来医馆的病人千奇百怪,不甘华发早生的,都是寻常中的寻常了。沐春声研制了一款染发膏、一款生发水,卖得红红火火,填补了她动不动便义诊的亏空。

阿雀照着方子捣了一团浆糊,便趋步至后院,把任雪流按在竹椅上。

他握住一缕白发,见它在阳光照射下像透明的丝织品般光彩流溢,一时竟有些不舍得染黑了。

“怎么了,阿雀?”久久没感觉到他的动作,任雪流不禁出声询问。

“没、没什么。”阿雀定了定神,开始将浆糊抹上去。

任雪流很乖顺地由他摆弄,随口道:“沐大夫那边可有什么进展么?”

方才经过药房,阿雀见沐大夫仍埋首在医书和白骨堆里冥思苦想。以他目前的水准,上前也是帮倒忙,只能匆匆取了药材便离开,留给她安静的环境。

阿雀摇摇头,意识到任雪流背对着他看不见,又道:“没有……”

本以为拿回药引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只是开了个头,阿雀叹了口气,“或许只有姑姑才知道办法。从前,都是她用我的血浇灌药材,这次换了骨头,我也不知该怎么用了……”

他本是漫无目的地自语,也无所谓任雪流回应。不料任雪流忽然回过头来,脸颊也顺势倚靠在阿雀本虚扶在他脸侧的左手上。阿雀吃了一惊,只觉掌中柔软滑腻,仿佛捧了块昂贵的羊脂玉,教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任雪流像大猫似的,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雀,其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那时……你是不是给我喝了你的血?”

这话说得含糊,阿雀想了想,才意会他指的是中欢情香毒的那一次。

他突然旧事重提,倒让阿雀想通了一些事:任雪流当时并没有追究幕后黑手,日后对他的好却换了种方式——不像之前那般,虽然关怀备至,但尚在“朋友”的范畴。

“……你以为是我下的毒么?”

难怪后来状若有情,却原来是他以为江阙喜欢他喜欢到不惜自荐枕席的地步,顺势而为罢了。阿雀轻嗤一声,想起前生与任雪流相处时,总是不知自己有何值得选择之处,患得患失,直至今日理清思绪,一切才顺理成章。

任雪流看着阿雀自嘲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

那夜醒来口中似有铁锈味,他以为是唇齿交缠时磕碰所致,并未在意。后来为江阙收尸时,他才注意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可笑二人春风几度,他竟未曾发觉。

多少了解江阙的机会被他白白错失,囿于那一亩三分成见,还自诩什么救民于水火的天理化身,却连眼前人的真心和痛苦都视而不见。

“我那时太愚蠢了。”任雪流没有隐瞒,沉沉道。

“谁叫我的名声那么坏,你会那样想,也很正常。”阿雀道。

初还魂时,阿雀只能记得自己有过身为“江阙”的一生,至于其中细节,皆是十分模糊。可同任雪流重逢后,离得愈近,那些记忆就愈发清晰。譬如他想起来任雪流当时的表情,并不是开心的。

他该怪谁呢,怪声名狼藉的父亲,还是怪恶行累累的他自己?

话音刚落,任雪流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他如今没有一丝伤痕的皮肤。

阿雀一怔,不觉低头看去,便看见任雪流的眼中似是痛惜的神色。

“你为何总是归罪自己?错的人明明是我。”任雪流眼角本微不可察的一滴泪,却分明地流入他的指缝。“阿雀,你恨我罢……只是不要把我当成前世已经两讫的过客。”

“雀儿,你弄好没有?”

“快啦!”

阿雀无比庆幸谢缪这时走了过来,打破他们的僵持。他忙抽出手来,继续一板一眼地抹浆糊。好在任雪流也没有再强求他的回答。

又过了一会,见已染得七七八八,谢缪帮着取来油衣,给任雪流的脑袋裹上,又对阿雀道:“沐大夫说等你好了,到她那去一下。”

阿雀不疑有他,嘱咐任雪流今天一晚都不可拆下油衣,便逃也似的走了。

后院只剩下谢任二人,谢缪也很快换上一副客客气气的表情:“圣子大人远道而来,本该留您住宿,可惜我们这住处太过敝陋,只好安排您到镇上的旅店委屈一下了。待客不周,您见谅。”

任雪流自然推脱,只道不请自来已是叨扰,怎好再让主人家破费。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任雪流不好违逆长辈,还没和阿雀打个招呼,便几乎被半挟着到了旅店。

预感到前路多艰,他只好在厢房里默默叹了口气。

那头的阿雀也没那么轻松,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任雪流的话,不禁频频出神。

“雀儿,”谢缪洗漱回来,给他掖了掖被子,“圣子大人给你药引,可有提什么条件?”

阿雀摇了摇头。

“那药引,极有可能是魔头江阙的尸骨。当年江阙在武林盟主府前自戕后,有人提议将他尸身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任雪流力排众议,顶住无数反对才为他保住了全尸——如今却这样轻易地给你,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雀支吾了一声,却道:“师父,你果然是江湖中人……”还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那种。

不然,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秘辛呢。

谢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这些,是要你留心些,不要圣子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末了又道,“我确实曾是金鳞帮的账房,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阿雀有些惊讶,但他早就看出谢缪身怀武功,如此也算合乎常理。——当年金鳞帮到云雨宫买凶,说不定还经过谢缪的手。可惜,前世他和谢缪没有做师徒的缘分。

“不说了,你一路奔波肯定累了,早些休息罢。”谢缪说着,吹灭了蜡烛。

阿雀很听话地阖上眼睛。

然而身体虽很累,脑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这样说来,他还要感谢任雪流呢,若是任由“江阙”暴尸荒野,现在也没有药引可以救师父了。可任雪流却要他恨他……阿雀莫名想起了记忆里尘封许久的江雨,在这一瞬有些理解他了。

所谓子肖其父,一点不错,他也是舍不得恨自己爱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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