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一年二月二十八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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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视觉动物;我是视觉动物。
开学报到那天,我先去的宿舍。室友一个没到,我妈刚把床垫放下就被我打发回家了。我不觉得自己有多孝顺,但也看不得让她忙来忙去的。
开学要思考的事情有太多:寒假作业完成了但是水得要死,名单上的新同学和室友我一个都不认识,老师会不会因为手上的疤痕将我变成重点关照对象。太多太多,只要一开始想脑子就有种要炸开的错觉。
整理完东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明明三月即将来临,天倒是一点也没变暖和起来。羊绒大衣只有一层薄毛衣。为了不再开学第一天被冻感冒,我纠结片刻之后还是没脱外套。就这样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去吹冷风。
顺便放空大脑;顺便看到了他。
目光从苍白刺眼的天向下移动,是高挑的侧影穿着和我同款的校服,羊角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校裤底下是白色的板鞋。
带着冷气的太阳都变得柔和,偏爱着他。
那是电影里的男主角,被定格在青葱校园的回忆里。
真好。
我就那么低头看着——直到他回头,看向我。
我这才看见他镜框颜色很浅,和那套淡薄清冷的五官般配。我还喜欢他的眉眼,就算是这么远的距离,就算看不太清,也让人感到温柔。
无尽的温柔。
他和我对视,我飞快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他的表情从惊讶转到疑惑也没回应我的示好,忽然出现的西装男和他打了个招呼,他转身走上我对面的那栋宿舍楼。
我没怎么思考过自己的性取向,也不去幻想所谓的一见钟情。
可他那么漂亮,那么温柔。
这是一见钟情——我好想……好想和那个人谈恋爱。
命运是很有趣的东西,就比如说在吃完中饭回到教室之后看见一见钟情的对象坐在自己的后座。那一瞬间我想给素未谋面的班主任磕个响头,这座位表安排得太他妈伟大了!
我单肩挎着包,一脸拽样地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半天憋出来一句“好巧。”
他也说好巧。
我把寒假作业上交之后就陷入了无聊,鉴于本人并不热爱学习,所以我没有准备任何教辅,在课本下发之前我是不会主动学习的。
我在无所事事中回过头去,看见他还在收拾桌面。
透明的垫板和黑色的笔袋,让统一的木质书桌都变得高级了不少。
我主动出击。
“你是直升的吗?”
“嗯,以前三班的。”
“这样啊……我七班的,完全没见过你。”先前一直觉得他是外招生,原来只是错过了三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和平行宇宙一样。”
“我见过你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了一下。
“这样啊……”我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只觉得他笑得真好看。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换着个人信息。
我用一个下午知道了他叫温玉,比我小了将近一年。初中存在感不高可能是因为窜个子太慢,而且那个时候有些胖。我好奇他以前长什么样,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周末回家就翻毕业合照。
男寝有两栋楼,多数同学都住在一块。他住在对面那幢楼,我的正对面。我们之间隔了几棵桂花,几棵玉兰,还有弯弯绕绕的凌霄花。
果然,缘分这种东西有,但不多。这种时候人会觉得校园小说里室友慢慢看对眼的情节特别假。我的机会存在,但没有那么多。所以我只能在教室里多多接近他。
开学是热闹的,来来往往许多人都在找他说话——真是受欢迎啊。
我在夹缝中和他搭话,要么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我看见他的睫毛很长,却是向下的,盖住一半眼睛,朦朦胧胧的好看。他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点点笑意,不说话的时候也很温柔,只拿眼睛看着你,时不时点点头,或者附和一两声。他是温柔,但不止温柔。我能看见他的无聊,这种和颜悦色之下的平淡和稳定是他最有趣的地方。
所以他在我的眼中更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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