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五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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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立夏那天开始我的状态变得愈发糟糕,身体差自己都可以轻易察觉。
南方的夏天总是潮湿闷热的,梅雨季还没有彻底到来,持续升高的温度让我总觉得自己在汗蒸房里生活。
我不在夏天打球也是因为这个,学校的内场抢不到,我又不愿意总是回宿舍洗澡。
于是泡在教室里自习的时间一点点变多,最大的运动成了帮方芝芝来回爬五楼取外卖奶茶。
等到春天彻底地过去我才发现时间过得这样快。偶尔的雨天会让天气变得凉快,那个时候我的胃口才会好转。我知道自己挑食,天热更吃不下东西。这种时候我倒是挺佩服温玉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规律地进食,他三餐都吃,偶尔尝些同学分的零食。
我则是那种父母最头疼的孩子。
有时候我会丧失饥饿感,哪怕一天只喝水也不会感觉到不适。但在那之后我很容易暴饮暴食,也不是饿的,就好像大脑在叫嚣着我需要吃些东西不然会死掉的,坏掉的身体在补偿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的胃,然后把自己塞得想要呕吐。
躲在宿舍上铺咀嚼小卖部的葱香味压缩饼干的时候我会有些犯困,我在朦朦胧胧中想象如果温玉和我一个寝室他大概会因为我的夜间进食而感到不满。
他会这样的,我中午如果仅仅拿着一瓶冰镇果汁陪他吃饭他就会皱眉。在去年那个夏天我好像胃口还没有这么差,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今年入夏他提起了这件事。
“你在节食?”他站在那棵玉兰已经消失了的树下问,背后是一片郁郁葱葱。
我拧开了手里的苏打水问他:“你见过哪个节食的夜宵点炸鸡?”
我们走在回到教室的路上,太阳有些刺眼,我好像又在出汗。
这让我有些不满。
“这样对胃不好。”他握着那瓶矿泉水,没有喝——走路时他不喝水。
我看见他也热,或许是怕麻烦所以没脱校服外套,他的额角冒出了汗,让刘海变得不那么蓬松。
“你是不是要剪头发了?”我这样问他。
然后关于饮食的话题便被中断了,在那之后他便不再对此发表意见。
伴随着饮食变得糟糕的还有睡眠。我总在做噩梦,蹦跑着躲避丧尸或者坠楼情节是最常出现的。所以睡觉变成了一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我开始熬夜看小说,不让自己入睡。什么小说都看,网文和经典文学对半开。一个晚上从十点到两点,小说从修仙男主变成十八岁出门远行的少年。当看到足够困倦的时候便会毫无知觉地睡去,身体好像太过疲惫,做梦的精力也就少了。这方法不是总有效果,但确实让我从噩梦的魔爪里逃离,然后奔向上课犯困的大军之中。
我觉得咖啡好苦,所以在效果和口感之间选择了后者。牛奶加入一些浓缩液之后不能让我打起十分的精神上课。
我在上课犯困,眼睛不受控地闭上。
为了学习成绩,我也试着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但效果总是很差。
在一次夜晚跨越时空见证人类补完历史之后我三点多才睡去。第二天的语文课上理所当然的困成了傻子,但我不愿意和大模大样趴在桌子上睡去的那批人同流合污,我坚持着用手托起千斤重的头颅试图熬过一节漫长的古诗文理解。
温玉在我前面,他坐得笔直且不太动作,看向黑板的头偶尔低下。我则是在后排小鸡啄米,直到一次无法控制大脑的下坠后我听见了快门声。
那么清脆的快门声。
我被吓醒了,因为无法确定刚才发生的是幻觉还是现实而感到害怕。我突然感觉有些无助。
我想和温玉讲这件事,但他在下课铃打响之后便趴到桌子上补觉了,之后我也没找到机会再开口提起。
快门声只存在于那一天,从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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