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一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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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落在去年十一月三十日,操场上盖了薄薄的一层,却没有人下楼玩,因为那真的太少了。疫情之后时间过得好快,好像19年按下了加速键,到如今我离首考居然只剩下了十一个月。
我把自己的苦恼诉说给温玉,他说和我有同感,但我不信。
好多人都在说疫情之后形势变严峻了,什么出国留学的人在变少,但我看不是。我们学校出国的人一点儿也没变少,他就是其中一员。他没和我提起过自己在外面上雅思托福,我还以为大学霸只是因为作业量增加所以牺牲了部分周末和我打本的时间。
我生气了,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他时间过得那么快要怎么办,他答非所问,告诉我——高中本来就只有三年。
对啊,高中本来就只有三年。
要谈恋爱的那个念头其实在很早就消失了,他的处理让我意识到正常的恋爱关系从来都不可能存在我们之间。或者说我们都不敢承认这是恋爱。三年的时间是我和他短暂的缘分,我们既定的过去无法改变,而未来的未知更让我们不会去谈论承诺。我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高中生是真的很蠢,总喜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或太困难。当然了,我骂的是自己。温玉不能因为和我亲了几口就改变留学的计划,我的家也不可能突然把我送出国去读书,这不在计划之中。
我们只有这三年,如果有别的时间那也只会是幸运。
不可多得的幸运。
我因为他这句话沉默了将近一周。老师把我拖到办公室里谈话,叫我压力别太大,选科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要坚持住。我点头,还笑了,但我觉得那不是笑,又或者说我可能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方芝芝开始用小说套路安慰我。她信誓旦旦地说我可能成为温玉在国内的白月光多年后他强势归来旧情复燃,要么两人一起出国,直接奔向幸福自由之处,结婚生子迎来happy ending。我听到这话愣住了,因为我从没想过要和温玉结婚。常规的中式教育不赞成同性恋,更不会提起同性结婚,大环境的渲染导致我联想到结婚脑子里就是新娘挽着新郎在梦中的婚礼伴奏下走路,天上还要飘花瓣。
我俩谁穿裙子啊?
我脱口而出,然后和方芝芝在教室角落笑成一团,她手里的泡芙还差点被挤爆。
高中过了一半之后我没法再放纵。其实人都不擅长分析自己的状况,但我难得清楚这是在赌气。我不愿意让温玉作为一个终究要离开的人总是占据我的大脑,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学习来压榨自己。
作业开始增加,我除了偶尔要去见徐医生之外不再给自己找借口摸鱼。
在意识到时光匆匆之后我开始不愿抓住这段日子,我不敢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那些美好的会增加我在现实中的割裂感,而我希望自己能活得更简单一些。
我们沉默地在校园中行走,硬挺的羊绒大衣不会因为风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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