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五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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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超净台很小,我无法痛快地伸展。我喜欢生物的实验课,虽然架空层的教室有些阴冷,但用镊子把组织插进培养皿时会有种说不上来的幸福感,培养皿放进恒温箱也会让人感到安全。虽然感觉很好,但我知道自己的未来和此类工作无缘,就像我无法和喜欢的人走到最后一样。
我的智力水平和学习热情都不足以支撑我在生物研究方面做出贡献。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未来可以做什么。
我问温玉周末有空一起去看电影吗,截图给他两张出票记录之后我刻意强调周六的课我已经请假。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中”反复出现,半天过去他回我一个“好”。我就是这样的人,说要保持距离还是忍不住去靠近他——毫无自控力。
在结束那一部电影之后我愈发得寸进尺。因为各种无关紧要的巧合去自作多情,好像一只不吸血的蚊子,在温玉的脑袋边打着转骚扰他。纠结、矛盾,但又享受。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我在多巴胺里反复沉浮。“约会”变得越来越多,我不知道温玉到底作何感受,但他从不拒绝我。我们在球场挥洒汗水之余也一起去看了莫奈的真迹,两张票是方芝芝送的,她说两个人去逛画展浪漫,我赞同她的说法。但她也有点欠考虑了,我到现场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是身旁的人,还是那些从未见过的画上。我的注意力本来就有限,这是个难题。
莫奈的睡莲看起来和课本上并没有太大不同,我站在画前许久也没有看明白,只能感受到安静。我用余光观察温玉,他也没提起过自己对美术的兴趣,但此刻看得比我要认真许多。
我知道睡莲不止一副,莫奈画过好多,我猜他可能和周敦颐一样独爱莲,但又或许不爱,只是画了而已。
相比画展,用餐是我更喜欢的环境。我们去麦当劳点了很多东西,一桶小食,两个汉堡,薯条,蛋挞,可乐还有麦旋风。
我喜欢麦旋风。
温玉说吃太多冰的不好,但我就是想抢他那份。后来他就直接不要了,把剩下的大半杯推到我面前。我在那一瞬间感受不到麦旋风的甜味,但还是忍耐着冰冷的奶油咽下了所有。我吃了一半,他吃了一半。
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又要迎来一个学期的结束,像做梦一样。除了生物之外,前两天化学老师也宣告了最后一次实验的安排。什么都是最后一次。明明我这么年轻,到底哪里来得那么多最后一次呢。我想不明白,却又能够理解。
我的食欲愈发不稳定。晚餐后我拉着温玉在操场散步,他忽然牵起我的手,摸向我手腕凸起的骨头,他说我要吃得健康一些。那些动作很自然,发生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自然到就好像我被蚊子咬了,而他看了一眼我鼓起的包。
我想笑但是忍住了,板着脸一脸正经地告诉他——“谨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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