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四年六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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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高考了,我总觉得日子过得不太真实,记忆还停留在入学的那天。前些天食堂软塌塌的菜叶同时攻击了我的口腔和心灵,咖啡吧里的山楂汽水也不能拯救那种悲伤。直到今晚我才忽然有了胃口,自习的时候我跑出教室,到走廊里用公共电话联系温玉,问他能不能给我点外卖。我想吃寿司,熟的那种。
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在一些特别的时间点做特别的事情。
“明天考试我有点紧张。”
“正常。”他没安慰我,过了片刻才说,“我也会来考的……陪你。”
我笑着骂他傻逼,到现在我也觉得他参加高考是在浪费时间,但我又确确实实期待着他陪我走完这段日子。电话里是长时间的沉默,他没有挂断。我问什么时候能拿吃的,温玉也笑了,他说自习结束刚刚好,多出来的东西可以分给室友。
我猜他还点了烧烤或者披萨,学校附近的外卖就这些。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考前不要乱吃东西,但我平时就已经吃得够乱了,现在健康起来才是在折磨自己的胃。和平时一样就好,宿舍那天闹到十一点多才关灯。我期待着第二天的考试,睁眼躺了很久才睡着。
我更愿意把那晚称作故事的终点,因为在此之后发生的片段实在是太过美好了,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那些画面都还浓烈地让人痛苦。我们把结尾的句号画得太重,就好像一闪而过的烟花。在享受过之后是久久的空虚。
走出考场之后我前所未有的清醒,温玉和我一起乘坐大巴返校。晃晃悠悠的后排我们牵着手,耳机里放着慢悠悠的英文歌,所有温度都汇聚在指尖。我的一部分心脏也在那儿,在他手中跳动。
下车之后是大捧大捧的鲜花,我接过荷花还有向日葵,看着远处和父母站在一起的温玉,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原来是这样……
又一次换上西装,我们站在礼堂布置好的kt板前合影。周围闹哄哄的,我们只是并肩站着,板正到有些好笑。方芝芝问我们要不要用拍立得照一张,我答应了。空调很足,我打了个喷嚏,温玉接过正在显影的相片。直到方小姐带着相机离场了我才意识到不应该只有一张照片。只有一张的话,应该留在谁手里呢?
我穿着板鞋,明显比温玉矮了半个头。他站在我身边,笑得不那么标准却很漂亮。我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奇怪,却又是最合适的模样。
“你留着吧。”我先一步决定了这张相片的归宿。而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绒布袋来递给我。打开来之后是一块平安扣。我拿着他送的东西,难得开心。
我没舍得直接带上,而是把那块玉重新装好,塞进口袋里,然后和他一起参加毕业典礼。三年过得太快了,快到有些残忍。我像是在做梦一样,轻飘飘的不像话,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躺下的。
春天结束之后窗外已经有了蝉鸣,但那块玉还是有些冰冷。我用指尖摩挲着它,再怎样舍不得也还是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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