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厉闻山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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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所在地是一片荒土地,面积过百亩,勘测设备受限,只有徒步到几个测量地点。
苏黎后悔自己穿了条牛仔裤,本来是为了让项目组氛围轻松一点,现在苦了自己的屁股。他一路都慢吞吞地走,落在人群的最后。
老吴走过来担心问:“怎么,脚还是不舒服吗?”
苏黎只好说:“有点。”
“可能是刚出院不久,不适合爬山。”吴春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说锻炼不是立竿见影的事情,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爬山?”
“你就当我是刚出院脑子不清醒吧。”苏黎笑了笑说,挥挥手,“别顾着我了,快过去,那边又在催了。”
吴春生向后望了望,测量人员正在朝他招手,赶紧说:“行,那你慢慢过来,我先过去。这个项目你住院期间我跟了不少,还算熟,你身体实在不舒服干脆回去休息休息。”
苏黎道谢:“我没事,去吧去吧。”
人走后,他偷偷捂了捂自己的屁股,那些红肿的地方还没有消退,早上起来看了下,表面像涂了厚颜料似的不忍直视。除此之外还有疼痛的四肢,跪了太久,现在浑身酸痛。
怎么就答应厉闻山进了书房呢,唉。
也不知道厉闻山此刻在干什么。
苏黎口中喃喃:“一天结束了也不发个消息过来。”随即意识到不对劲,“不对,我好奇他的日程干什么,还嫌被虐得不够惨吗,奇怪。”
项目地的视野开阔,天高云淡,没有一只飞鸟掠过,遍地都是枯黄的杂草,以及一小片废弃的农田。
他沿路踩在杂草上,脚底软绵绵的,稍稍平息心中的不舒适感。
这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人像他一样倒霉了吧,出了车祸,身体才好那么一点点,就旧伤添新伤。厉闻山那家伙是个变态啊,他真的能从凌虐他人中获得快感吗,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他竟然还能在这里那里好几年。
他这么想的同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被虐的时候有多爽。
走了太多路,他的双脚发麻,赶到陈煜约好的地点时已经无暇紧张,只想赶紧上菜大快朵颐。
“你还真是没变,失忆都改变不了吃货的本质。”陈煜身着一身运动服,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点菜。
苏黎说:“我总觉得看你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陈煜抻了抻自己的衣服:“这件衣服熟悉吗,我们校运会的时候一起买的,这么多年了很经穿,你也有一件。”
苏黎摇了摇头,那是一件宽大的灰蓝色运动服,陈煜的姿态总是吊儿郎当的,所以看上去有几分坏学生的感觉。他并没有因此熟悉,他盯着陈煜的面孔看,浓眉大眼,宽脸高颧骨,典型的西北汉子长相,与之不和谐的是左眉骨上的一个黑色的印记,似是很久不褪的伤疤。
苏黎指了指他的眉骨:“你这里是怎么了?”
陈煜摸了摸眉骨上的疤:“你说这个啊,你还记得,这都怪你小子。”
“我?”
“以前读书的时候打了个眉骨钉,当时女朋友喜欢,结果有一天你喝醉了,上来就把我刚戴的钉环拽了下来,肉扯裂了,还问我扯下来是什么感觉,气得我噢。”他指给苏黎看,黑色的一个半圆的印儿,“当时正好是冬天,伤口怎么都长不好,后来就留下这个印子了。”
“对、对不起。”苏黎说。
陈煜给他倒了点茶水说:“没事,因为这道疤,我桃花都多了好多,人小姑娘觉得我这样帅的。”
苏黎自然不觉得这样很帅,他干巴巴地吃了口菜:“那个,所以你今天把我叫出来是什么事?”
“当然是想你啦,还能有什么事。”陈煜笑嘻嘻地说,“本来还想问你身体怎么样,毕竟头撞到了,现在看来状态挺好的。”
“可是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苏黎说,“很多人也不记得了。”
“没关系,不记得就重新认识嘛。”陈煜是个乐天派,对此毫不在意,“我这边没什么,只是厉闻山惨了。”
苏黎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自己和厉闻山的关系,犹豫道:“你跟厉闻山熟悉吗?”
“还行,也是通过你认识的。”陈煜偷偷问他,“他现在没欺负你了吧?”
“欺负?”苏黎喝茶的手一抖。
“对啊,你以前跟我吐槽过,说他控制欲太强,床上还要掐你脖子。”
苏黎一慌,茶水撒了出来:“什么……”
陈煜连忙帮他擦桌上的水:“你激动什么。害,我又不介意,二十一世纪了,不就是点癖好吗,谁能嫌弃谁呢。”大概是见苏黎的眼神太过可怜,他找补了几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是我逼你说的,是你喝醉了自己说的。”
“我还说了什么?”苏黎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全说了吧,天,好多事情他自己还不记得,怎么会有其他人记得!
陈煜想了想说:“就……你宁愿被厉闻山折磨,也要一辈子跟着他什么的……”
苏黎脸一红,不知道陈煜理解的折磨跟他理解的是否一样,只问:“我会说这么矫情的话?”
陈煜肯定地说:“差不多吧,有时候我怀疑你是恋爱脑上头。”
苏黎问他:“那厉闻山知道吗?”
他以前不会天天对着厉闻山撒娇吧,苏黎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陈煜说:“你们不是一对吗,他会不知道?”
也对,他会不知道?
苏黎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他是厉闻山的奴隶这件事是厉闻山告诉他的,除此之外别的关系厉闻山从来没有提过。
没有提过不代表没有,从自己过去的行为来说,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喜欢厉闻山……他会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说。
这是中年男人的默认和腼腆?又或者……他是不是后悔了。
他的脑袋本来就乱,此刻更是一团浆糊,他发现自己对外界的信息获知基本来源于厉闻山,这并不是个好事情。
厉闻山到底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他们有没有可能?
如果他只是一只被圈养的奴隶,是否有权利期待未来,是否有资格拥有爱情……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武断、专制,看似讲道理实际他就是道理。
陈煜看他不太对劲,安慰说:“你别想太多,厉闻山虽然人霸道了点,但他对你的好我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你不知道,你昏迷那段时间,我去过几次医院,每回都看见他跑前跑后的,很难有人能像他这样……”
陈煜说的事苏黎已经听过好多次,厉闻山在他住院期间是多么无微不至,抛下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一个不知道能否醒来的病号,听起来很动人。
但综合这些时间的观察看来,那是照顾奴隶的做法,不是对待爱人。
陈煜那边依旧有理有据地说:“不知道你和厉闻山现在感情怎么样,反正我看他挺好的,顺眼。”
“你顺眼有什么用。”苏黎吐槽道。
陈煜笑说:“真的,我觉得厉闻山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跟你这个单纯无辜的小可怜正好相配。”
苏黎:“……”
他的话仿佛定海神针朝苏黎压过来:“要相信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大灰狼总是喜欢小白兔的。”
把厉闻山想象成一只大灰狼,苏黎倒吸了一口气,提起筷子:“谁说我是小白兔。”
小白兔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何况小白兔现在屁股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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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