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李泽欣光着膀子,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他擦着半 湿的头发,听到时隋喊他,从浴室里走出来。
时隋窝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指着平板,给李泽欣看,上面正在放着林家的丑闻。
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据传,林氏集团作为一个资深企业家,今年出土的一批古玩居然全都造假,受到欺骗的客户对此愤恨不已……不仅如此,有人报料林家小姐林玥在学校里仗着家境优越,公然辱骂他人……”
他知道李泽欣和他外公那边感情不深,因而脸上只有惊奇:“这都是真的吗?”
“嗯。”
李泽欣拍了拍时隋,让他坐过去一点,时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李泽欣在他左手边坐了下来。
这间公寓不大,一室一厅一卫,是李泽欣不久前买下来的,离高中学校很近,出门左拐,过一个路口,再直走一段路就到了。
时隋肩膀完全好了以后,李泽欣就半哄半骗地把人拐来一起住。
“家里离学校比公寓远,上下学路上还要费时间,你来跟我住,早上能睡多一会。”
“也不知道是谁啊,前不久还打包票说,要住校,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呢……”李泽欣漫不经心地说道。
时隋原本也觉得自己先前说住校,结果没到几天就住院了这件事有点丢脸,现在被李泽欣这么一激,他又有点不服:“这是意外……”才不是他自理能力差。
“对对对意外”,李泽欣态度敷衍,他继续说道:“李家我是住不下了,我怕鬼,搬去公寓的话,就我一个人,夜里起来空荡荡的,怪吓人的……”
时隋也觉得李宅太空了,时玉兰不喜欢多余的佣人,只留下一些必要的,佣人只会在特定时间出现,完成工作后就离开。
生下明珠后,不知道是李鑫的精子质量不行,还是时玉兰年龄大了,明珠在肚子里的时候营养跟不上。生出来时,小小一个,体质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健壮,一到换季就容易发烧感冒。
上次时隋住院,明珠也因为发烧住院,所以时玉兰才抽不开身来看他。
想到这里,时隋心里闷闷的,他还是不适应多出来的宝宝,好像把他的妈妈所有的关心抢走了一样。
“那我跟你一起住吧,你不是怕鬼吗,我勉强陪你一下。”时隋一副便宜你了的语气。
李泽欣压下嘴角的笑意,亲热地抱他一下,开心道:“谢谢时隋哥哥~”
时隋没有说的是,他现在也怕一个人睡觉,可他也不想住在李宅,面对不熟的继父和总是抢走妈妈注意力的妹妹。
李泽欣坐下来后,就动作自然地把头和时隋靠在一起,不在意道:“林家的生意有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只不过这次被人捅到明面了。”
时隋不懂生意上的事,他只是恰好刷到了,顺口一问,满足一下八卦的心思。
林玥这个人,时隋排练英语话剧的时候见过几次,好像是五班的来着,没想到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女生,私下里作弄起人来,下手这么狠。
网上暴出来的视频里,林玥正在扇一个女生的耳光,被扇的女生唯唯诺诺,脸都肿了,不停地求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对不起……”
时隋看着平板上泪流满面的女生,突然道:“李泽欣,要是也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李泽欣眉头皱起来,他扭过头来,眼脸耷拉着看时隋:“谁?”
时隋紧了紧怀里的大狼狗抱枕,他低着头,从李泽欣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下落颤动的睫毛,时隋手不自觉地揪着狼狗的耳朵,道:“我梦见一个奇怪的人,在梦里,不仅有人欺负我,还有好多人笑我……”
说到这里,时隋好像真的感受到那种被万人唾骂万人憎恨的情绪,他眼里有茫然也有藏在心底对未来不知的恐惧:“李泽欣,我以后会这样吗?”他指了指视频里被人欺凌的女生。
一个梦?怎么因为一个梦就把自己和这种事情联系起来?李泽欣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时隋不像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假梦境的人。
李泽欣的表情缓了下来,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时隋:“为什么会想到被人欺负呢?是梦还是学校里有人说你坏话了?”
时隋也苦恼,他觉得自己被一个梦唬住,说出来也神经,显得他娇气,他道:“我不知道、梦里的世界好真实,他们给我的感觉好熟悉,好像、好像……”他真的认识他们一样,真的经历过这些事一样。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带着惊慌痛苦,李泽欣只好抱住他,安慰道:“没事的,一个梦而已,不会有人欺负你的,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弄不死他。”
时隋任由李泽欣搂着他,他脸上还是带着后怕,出神一般看着平板上重新播放的视频,梦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系统,没有哥哥,没有男主,只有他一个人,就他一个人。
李泽欣觉得时隋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是被魇住了,被吓到了才惊梦不断。
他不经意地用唇瓣碰了碰时隋被划伤过的眼皮,想道,他哥哥自小就养得金贵,连手指划破皮都受不了,却因为那群贱人,伤成这样,理所当然地肯定被吓坏了,所以到现在还缓不回神,总是做噩梦。
李泽欣拿开时隋手中的平板,把关于林家的推送屏蔽掉,大掌摸了摸时隋的头发,像是哄他又像是认真承诺:“梦都是相反的,何况有我在呢,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时隋没有马上说话,他胡乱地揉搓着怀里的玩偶,过了几分钟,他哼了一声,恢复平常的语气,道:“谁欺负我,我就打回去,暂时用不上你。”
李泽欣被他逗得又想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想笑:“你个乖学生也打架啊?”
时隋拧眉道:“你不要小看我,我以前可是校霸的……”
这个世界,为了时玉兰,时隋确实一直循规蹈矩,除了学习还是那么烂,其他的都改了。在外人眼里,倒真是个乖孩子。
“哦?校霸?什么时候?幼儿园?”李泽欣这回是真的笑出声来,他抓着时隋的一只胳膊,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
时隋被他笑的恼了,生气道:“李泽欣!”
李泽欣哎一声,看到时隋起身要走,急忙半抱住他的腰,两人贴的很近,时隋能感觉到后腰处有股热气,李泽欣声音低沉:“说一下怎么就要跑了呢?我开个玩笑嘛。”
时隋认定李泽欣是不会当真的了,不过也是,不相信也正常,毕竟李泽欣又没有看到过。
当天晚上,两个人躺在了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李泽欣像小时候一样,把头往时隋怀里拱,偏要抱着他睡。
时隋被他闹的没办法,感觉自己胸前有只大狗在乱扑,他低头看了一眼比小时候大了一倍不止的李泽欣,唉声叹气:男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李泽欣折腾了一会,总觉得位置不对,念念有词道:“我记得小时候我是趴你胸口上,这好像不对……”说着,他要把自己的脑袋换个位置。
时隋眼看着他快要压到自己的胸上,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巴掌:“你现在多大一只!还小时候?我看你想半夜压死我!”
李泽欣被打了一巴掌,安分了,他侧着脸,偷偷在下面搂着时隋的腰,闭眼道:“睡觉睡觉。”
腰上的热度存在感极强,时隋扯了扯,没扯掉,被窝下的脚踹了装睡的李泽欣一脚,也合上了眼 。
次日一早,两人匆匆忙忙地爬起来去学校,双双迟到,趁着大家都在早自习,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
上完两节课,到了大课间,李泽欣和江邻趴在三楼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往下方操场看。
江邻还在为自己才走了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大惊:“啧,林玥也是有病啊,舔了这么多年,还不放弃,人才。”
吐槽完这个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女人,江邻道:“那他呢?”
李泽欣:“哪个?”
江邻翻了个白眼:“你哥呗,还能哪个。”
李泽欣看向远处,道:“不知道。”
不知道?江邻差点跳起来,大哥,你为了给他出气,掀了多少人的老窝,你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
江邻正要给他指点一番,突然回过味来,这个不知道,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不知道吧?
江邻本以为是李泽欣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还停留在兄友弟恭的境界,但转念一想,李泽欣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这次李泽欣一下子和林苏两家撕破脸,那些小鱼小虾米暂且不提,如果单单是兄弟情,李泽欣应该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除非是其他的情绪,所以……不知道是指他哥吧,嘿,别说,这个他也没法子搞,难道来个强制小黑屋play?
江邻对于李家兄弟乱伦这件事,没什么想法,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端倪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泽欣这小子从小就听他哥的话,好几次逃出去玩,他哥一个电话就叫回去了。
江邻早就对时隋这个人好奇了,接触后发现,也没什么异人之处,脸漂亮点,瞧着就是个不经事的。
两人正一个思考人生,一个神游天外,此时,过来了一个男同学,似乎有话要说。
男同学性格内向,走到传说中的恶霸面前,腿已经忍不住打颤,心里打起退堂鼓。
还是江邻发现了他,叫了他一声:“喂,站这干嘛,有事?”
江邻的表情挺拽的,和传闻中的恶霸第一打手很符合,男同学一抖,差点脱口而出没事,半途反应过来:“没……有事、有事!”
江邻:“什么事?”
男同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没动的李泽欣,道:“李同学……有人找你……”
找李泽欣的?江邻惊讶,他胳膊肘往旁边捅了捅,李泽欣回过神来,冷脸看向男同学。
男同学被这一眼看得心更慌了,他急道:“是时隋找你,叫你去一趟厕所……”
李泽欣先是疑惑,后来想到什么,说一声知道了,就向厕所走去,留下江邻一脸问号,好兄弟上厕所也要一起???
李泽欣一个个隔间找过去,敲到最后一间时,门从里面自己开了,露出时隋的脸,他神情恍惚,伸手把李泽欣拉进来,道:“我真的流血了……”
李泽欣早已料到,他看了看时隋,除了震惊外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放下心来,道:“先坐上去,我看看。”
时隋上课老觉得裤裆那里黏黏的,他就想去厕所看看,手一摸,摸到一片血渍,他慌了一会,喊路过的同学帮他叫一下李泽欣过来,后面就在厕所里等着。
裤子早就脏了,时隋把它铺在马桶盖上,坐了上去,叉开腿,李泽欣蹲下身,看了一会,站起来,道:“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买新裤子和卫生巾,记得反锁门。”
十分钟后,李泽欣跑了回来,他敲了敲门:“时隋,开门,是我。”
现在已经上课了,没有多少人,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李泽欣抽出小包的酒精湿巾擦干净手,用纸巾把时隋下面的血擦掉,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梦中情屄,李泽欣一点淫念也没有。
原本粉白的雌屄沾了红,李泽欣用纸巾擦时,手指不可避免地戳到两片厚阴唇,时隋低着头,任由李泽欣动作,阴蒂在上面一点,李泽欣擦干净屄缝,顺便擦了一下它。
纸巾再轻柔,拿来擦拭敏感的阴蒂也太过,时隋没忍住哼了一声,小声道:“你轻点啊。”
李泽欣手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声音正常道:“抬一下屁股,我擦擦屁眼。”
时隋应言抬高了一点,李泽欣动作快速地擦完,掏出袋子里的卫生巾和内裤,把卫生巾贴在内裤上,道:“抬腿。”
时隋抬起腿,李泽欣给他穿好内裤,又给他套好干净的裤子,全程时隋一点手没动。
李泽欣让时隋自己出去洗一下手,他捡起来地上的脏裤子和内裤装进袋子里,检查了一下地板和周围,发现没其他痕迹后,就拉着时隋回教室。
回教室路上,李泽欣问他:“肚子疼吗? ”
时隋认真感受了一下,迟疑道:“有点。”也不算痛,就是腰有点酸。
李泽欣:“哦,待会我帮你揉揉,回去再给你煮一下姜茶。”
晚上放学回到公寓后,时隋洗完澡,待房间里握着游戏手柄打游戏,李泽欣端着煮好的红糖姜茶走进来,让他过来喝。
时隋游戏打得正激烈,头都没转过来,道:“待会再喝。”
李泽欣看了一眼游戏界面,一局下来起码要半个小时,到时候凉都凉了,他索性直接端到时隋嘴边:“快点喝,待会凉了。”
时隋张开嘴,咕咚咕咚地喝着,眼睛都没离开游戏页面,李泽欣顺着他的动作抬高手,喝完后,他把碗往旁边一放,凑到时隋身边,看时隋玩。
一栋破败的单元楼里,李红双背着洗得有点发白的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扎着马尾,额前的刘海有点油,含胸驼背,原本清丽的女生,看着给人一种自卑懦弱的神态,让人不喜。
李红双的家住在二楼,她回到家,扎着沾满油污围裙的李荫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她没发觉女儿的情绪低落,道:“红双,吃饭了!”
李红双没有应,她放下手中的书包,李荫又大声喊了一遍,李红双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李荫摘下围裙,手里端着一盆肉菜,她看向坐在客厅一动不动的女儿,脾气也上来了:“一回来就摆个脸色给谁看!怎么?还要人喂你?”
李红双脸色沉着,她发狠地把面前的凳子踹飞,站起来和李荫对吼:“是!我就是摆脸色给你看!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人给我摆脸色看吗?!”
李荫脸色一白,李红双却失了智一样,发疯道:“就因为穷,从小到大,我都被人看不起!你给不了我好的生活当初为什么生我!要不是你未婚先育……”
“啪!”李红双的脸被打得一偏,她红着眼框怨恨又委屈地瞪了母亲一眼,摔门离去。
李荫举起来的手还微微发抖,她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愣神了好久,才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掩面哭泣,这些年来,一个单身母亲为了生活奔波为了养大李红双,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在这一刻,心酸到极点。
李荫既心痛于亲生女儿刮心的话,又心痛于自己给不了孩子想要的生活。
正当李荫擦掉眼泪,想把饭菜盖好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李荫喊了一声等一下,赶紧洗了一下脸,去打开门。
开门后发现是认识的人,李荫表情放松,笑了一下,眼角泛起皱纹,她热情道:“是阿文啊,我这刚刚煮了鸡汤,正想着给你送过去些,你就过来了,你等一会,我去盛。”
“哎!李姨不用了!”名叫阿文的小伙子还没来得及拉住李荫,李荫就转身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时文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李荫递过来的鸡汤,他看了一眼扔在门口的书包,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红双哭着跑出去了,李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荫神色暗淡下来,她摆了摆手,解释道:“小孩子闹脾气,我这就去找她。”
时文和李荫家邻居三年,大家都比较熟悉,知道没什么大事后,时文就提着鸡汤走了,临走前,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甜甜道:“谢谢李姨的鸡汤了。”
李荫:“没事,邻里领居的,客气啥。”
时文很年轻,比李红双大两岁,三年里一直把李红双看作半个妹妹对待,李荫对他的观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