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书染上鲜血的唇,此刻宛如涂抹一层胭脂,显出一份别样的血色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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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抓宁世玉和死者做DNA检查!」权司琛的声音夹杂着喘息,在空旷的停尸间中回荡。
警卫们却没有回答他,他顺着警卫们呆滞的目光,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哥哥······不要丢下小玉······」宁世玉此刻已然崩溃,源源不断的泪珠坠在宁锦书唇畔,凝成细小冰凌。他忽然发狠抱着尸体吻上去,试图用滚烫体温融化那些冰棱。他恍惚间看见自己十一岁生日,哥哥将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塞进他嘴里,舌尖残留的甜香与此刻的冰冷重叠成致命毒药。
他歇斯底里地捧着宁锦书的脸颊热吻,神情再无理智,只有疯狂和绝望。他深吻尸体的动作,让整个停尸间的气氛变得愈加诡异和压抑。
权司琛愣住了,刹那间说不出话来。宁世玉的崩溃和吻,已经告诉他答案,病床上的尸体就是宁锦书。
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宁锦书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这样!
「宁世玉!他不是宁锦书!你为什么要背叛宁锦书!去吻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权司琛摇着头颅,嘶哑地吼出声来。他突然暴起拽开宁世玉,扬手狠狠揍他。
宁世玉情绪彻底崩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权司琛手里像个脱力的木偶,被打落一颗牙,血丝从他的嘴角渗出,染红了下巴,他甚至已经不在意。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离,只剩下反复低喃着「哥哥,不要丢下小玉······」那一句,像极了某种失了逻辑的咒语。
他握住的拳头松了松,那双一直紧握权柄的手,此刻却连抬起来都显得那么虚无无力。
他推开宁世玉踉跄走到病床前,宁锦书的面容安详,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面孔。这些日子的日夜相处,权司琛知道对方身上的所有痣。
他颤抖着解开宁锦书紧扣的衬衫两颗纽扣,掌心传来的冰冷让他浑身战栗,指尖的触感让他心如刀绞。他恶狠狠盯着锁骨上那一点小痣,再次如遭雷击,痛楚从每一寸神经蔓延,浑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只剩下难以承受的空虚和痛苦。
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扭曲,他再也无法遏制地低吼出声,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痛楚都倾泻而出。
「啊啊啊————」 他的喉咙里涌出压抑不住的咆哮声,却在半途中破碎成了嘶哑的呜咽。
眼前爱人的遗容被泪水扭曲,蜿蜒地划过他的脸庞。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僵硬地抚上宁锦书的脸颊,冰冷的触感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他心脏。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却再也不会睁开对他微微一笑的眼睛。
「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他像孩子般无助地摇晃着那具冰冷的躯体,嗓音嘶哑到几近破音:「不是说好了要恨我一辈子!拉我下马的吗?你骗我······你骗我!宁锦书!你醒一醒啊!」
他用力到骨节泛白,可怀中的人却毫无回应。泪水混合着他的咆哮不断滑落。他将脸埋进宁锦书冷如冰霜的颈窝,近乎自虐般地贪恋着那最后一丝残留的气息,哪怕已经冷却。
「宝宝······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回来······」他他压抑的喘息掺着痛楚,如垂死野兽般低吼,声音宛如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冷风,低到近乎听不清,语调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绝望。声音一阵轻一阵重,最后几乎再也发不出声来。
他控制不住地用拇指反复擦拭宁锦书的唇瓣,温热的指尖与冰冷嘴唇摩擦出细碎声响,他颤抖着低下头,轻轻贴上宁锦书早已冰冷的唇,那温度如同死神的低语,冷酷无情。他没有退却,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对方,仿佛这样,宁锦书就能从死神手中被唤回。
他近乎贪婪地吮吸着,仿佛要汲取宁锦书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温暖。唇齿间传来冰冷僵硬的触感,却也更加刺痛他的心。
忽然,一股腥甜涌上他的喉咙,他无法控制,呛咳之间一口鲜血溢出,染红了两人的唇。那刺目的红色宛如地狱的标记,昭示着生死的界限如此不可跨越。
他恍若无觉,觉得宁锦书染上他的血,苍白的双唇终于多了一分血色。他神色愈加温柔地将爱人唇上他的血,轻轻抹匀。
宁锦书染上鲜血的唇,此刻宛如涂抹一层胭脂,显出一份别样的血色与生机。那鲜红在苍白的面容上昭示着难以捉摸的生动与绝望之美,如同待嫁的新娘。
权司琛意识恍惚,灵魂仿佛变成了一颗赤裸裸暴晒在烈日下,又经受寒冰冻刃切割的无助存在,那些痛楚和愤怒远不是一把刀可以形容。
他来不及掩饰,猛地呛咳,一口猩红的鲜血又喷涌而出,溅在宁锦书的面颊上,触目惊心的红色瞬间蔓延,仿佛点燃了世间最后一束绚烂又残酷的火焰。
他的身形摇晃不定,眼中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的光影里,他仿佛看见宁锦书朝他笑了,嘴里轻轻唤着:「权哥······」那声音温柔缠绵,直直地攀上心头。
他试图抬手想再触碰对方一次,可力气却如潮水般被彻底抽离,最终指尖一抖,身体痉挛着蜷缩成胎儿姿态,力竭倒在爱人怀中。
嘴角的鲜血顺着权司琛微弱的呼吸染在宁锦书的衣襟上,鲜红与苍白交织成末日般的绝望景象。男人带着枪茧的扭曲手指仍死死攥着宁锦书身上的白衬衫,缠绕的鲜血宛如他们之间斩不断的孽缘红线,血色一点点从他的脸上褪去,连呼吸也微弱得几近不可闻。
尽管神智已经模糊,他的双唇却依旧不可抑制地颤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音节:「宝宝······回来······求你······」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片轻飘的羽毛,泯灭在冰冷的空气里,被警卫们此起彼伏的惊呼淹没。
「上校!您没事吧!」
「上校!您挺住啊!」
「医生!快来!」
权司琛的身体靠在宁锦书僵硬的怀里,那模样竟像是寻求最后的温暖和依靠。哪怕怀里是冰冷的尸体,他却仿佛终于找到了一生的安宁。
他再也握住握不住手边轻飘飘的军帽,重重垂落于地的金穗恰似男人折断的脊梁,将停尸间染成永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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