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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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路旁栽种的桃花树枝干已然蹦出了许多嫩红的花苞，亟待合适的时机绽放，惹来众人的观赏。

沈书同却没有心思欣赏，他步履匆匆，如果有人走进他一看，便会发现他的脸涨得通红，嘴巴一直嘀嘀咕咕不知什么东西。

“说得自己对于少爷多重要似的，太难为情了，自己怎么敢这么对李叔说。”沈书同终于没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尽管周边没有人，沈书同还是懊恼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原地打转，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没拿稳食盒。

“冷静冷静，书同，沈书同。”叫出自己名字，沈书同眼睛暗了暗，他放缓脚步。即使处在季春，风里仍旧带着几股寒意，没一会脸颊的红晕消退下去，异与常人的白皙肤色重新出现，连刚才爆发的活力，好似幻觉一下子消失不见。

那颇为刻意的取名，书同书童，时刻提醒提醒自己，自己应该要干什么，他自六岁被人牙子贩卖到这沈府，无名无姓无依无靠，如果不是夫人收留了自己，并且亲自给自己取名字，自己迟早会在某一个角落死去，不会有人替自己埋葬。

也不会遇到了少爷。

沈书同深深吐出一口气，虽然昨天他和少爷已经做尽极其亲密的事情，但不能代表自己能一直陪在少爷身边。府里的规矩森严，他的少爷不是老爷夫人亲生的，难保不会产生嫌隙。

尽管他想极力不去想他和少爷的结局，但事实不可否认的是，少爷若是想在府里站住脚步，必须依靠其他的力量，不单单是考取功名，其他的比如少爷要去娶门当户对的妻子，接受少奶奶的帮助能帮他的仕途走得更顺利。

啊，仅仅是想像有那么一天，沈书同心里涨涨的，眼泪不自觉掉下来，打湿小路砌着的小石头，他有一种恍然的感觉，如果真的有一天少爷娶妻的话，他亲自向夫人请愿，自愿到沈氏宗祠当一名洒水小厮，离少爷远远的，少爷自然不会看得我心烦了。

若大的府沈府富丽堂皇，别人看得是热热闹闹，羡慕不已生活在其中的人，但里面发生的多少伤心腌臜事，能被外人知道的不过尔尔，一个普通仆人的离开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沈书同摸去眼边的泪水，他苦笑道：“真是的，不是还没到这一天吗，哭什么哭，再说少爷现在变得那么厉害，谁说一定要靠别人。”

其实……沈书同不敢承认的是，少爷自从醒来，性格不能说是完全的改变了，但真的不是原来的那个少爷了，不仅对答如流夫子的话，连一向威严的老爷都决定继续培养少爷，调他到书房，专心温习功课，准备来年三月的正式科考。

他除了帮少爷免除日常的琐碎事务，在学业上根本一窍不通，早在那一天之前，少爷就嫌他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眼睛又是一花，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爱哭鬼，哭哭哭，能解决事情吗，但情绪就是这样，你制止得越紧，它来得越急。

“小同，原来你在这里。”出乎意料的声音叫住沈书同。

他急忙擦去泪水，转头对着少爷笑，提起手中的食盒，“少爷你怎么来了，我正要拿饭过去呢。”

“我看你不在，就想着你是不是去厨房拿饭菜，想来帮帮你。”少爷十分顺手接过食盒，他一撇而过沈书同泛红的眼圈，嘴抿了抿。

“如果那件事不喜欢的话，下次可以说不要了，小同的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良久，少爷如此说道。

跟在少爷后边的沈书同还想怎么样才能从少爷手里拿过食盒，听到他这样说，一愣摇摇头，“其实说实话，少爷做得我很舒服，舒服到我都不知道，”他抬眼看看少爷，少爷像是书里描写的那样玉树临风而且身材也很高大，仅是走在他身后，沈书同都感到一阵安心。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少爷才好。”沈书同不敢去瞧少爷的神色，害怕他露出嫌弃的神情。

“小同。”

“少爷，我在。”沈书同睁开眼，以为少爷要使唤自己。

“你说的话我很开心，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些我不爱听，如果是体谅我的辛苦的话，那就请你想笑得时候笑，不想笑得不笑，就算是我的报酬了，好吗？”

“好……好的。”沈书同不明白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懵懂地答应下来。

少爷不再说话了，他走在沈书同前面，帮他踢开硌脚的小石子。

路还很长，他等得够久了，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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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小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