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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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上衣扎进裤头里，不合身的裤子露出脚踝，他光着双脚走在两条麻绳上，麻绳离地有两尺之高，没有多大危险，但见小童头顶碗大莲盆，荷叶新展，莲花蓓蕾初露一角，随小童动作上下翻飞，相应成趣，不时惹来围观的叫好。

终了，小童翻越跳下绳，一手持住莲盆一手手心打开，向周围讨要赏钱。小童的表演好归好，却比不得在旁的师兄弟的杂耍来得惊险又见小童不像其他人专门会说好话来讨赏，是个闷葫芦显然第一次表演，除去一开始有人给了几个铜板，其他看罢便走，小童赏钱讨不了几个，面色灰败，动作也逐渐迟缓。

“表演得很好看，下次我希望自己还能看到。”几乎是不抱希望的时候，小童听到这样的评价，猛地一抬头。

一个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毫不吝啬展现给他，那人眼角弯弯，脸蛋光滑得像剥了皮的水煮蛋，身子虽单薄却站立得挺直，细长的手指提上一串有些重量的铜板，轻柔放到小童的手心里。

指尖触碰的瞬间，对方的温度清晰的传来，微寒的夜里，尤显温暖。

小童稍一掂量明白他给的实在太多，他的表演实际配不上这么高的价钱，“不用给我这么多的。”他怯巴巴地说，“如果看我小觉得我可怜就给我这么多，那不如给我的师兄师姐，他们很厉害的。”

也许这样说太过于贬低自己，小童又说，“我以后会比师兄师姐还厉害，所以到那时再给我吧。”他的眼睛圆滚滚，含着坚决的火光。

“不过到那时，你收得多了，说不定不需要我这串铜板，而现在我相信你一定需要。再说万一以后我看不到，你岂不是亏了。”他这样耐心的解释，不像是第一次‍‍‎‌‎同‌‍人‎‌‍说了。

小童还想说什么，他旁边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举态亲密握住那人的手，“小同，那边快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我们走吧。”那人声音似乎更柔了些，不同于对自己带有鼓励的好意，他身体侧了侧似乎靠在那个男人身上，两人紧密得让别人无法插足。过来的公子注意到小童，看了过来。

小童以为他会抱怨那个好心的人白白花了钱给自己，急忙要将铜钱还给他。

公子看明情况，脸色微愣，随后有点叫他害怕的凌厉眉眼，竟说道:“我也看到你的表演，确实不错。”

未置多言，两人走进人群里，不久消失在小童的眼睛里，在这一天，小童暗暗下定心要当成最厉害的杂耍，不叫他们失望。

他们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下来，“想到什么呢。”杨乐担忧地问道。

“看到他有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虽然这笔不能改善他的情况，但也能保证之前一个月伙食费不回被克扣。”沈书同对于杨乐了解自己心思见怪不怪了，干脆直白的坦露。

心绪油然有些沉重，明明是陪少爷到一起看高塔，可见到孩童卖力的表演，换不来应有的报酬，没忍住拿出自己一个月的俸禄，交给了他，应该打扰到少爷的心情。

杨乐握紧了沈书同的手，低声说了一句，“是我来晚了。”

“没。”沈书同听杨乐的语气有些厌弃的过去的自己，刚想开解，旁边有个夹杂讽刺意味的声音突然想起。

“二哥，你是在跟哪个小情人亲亲我我，挨得那么近。”

下意识，沈书同呼吸一重，要挪开自己和杨乐的距离，手却被牵住动弹不得。声音他听得出来，是府中的三少爷，最是跟他们少爷不对付，如若被他拿到把柄，告到老爷夫人，少爷肯定会维护自己与他们争论，到时候少爷在府中的处境更为艰难。

沈书同当即决定手圈住少爷的胸膛，背对着三少爷，在外人看来，他是软弱无力地依靠杨乐，发现不了他是谁。

希望少爷明白自己。

杨乐一点就通，顺势回抱住沈书同，不友善地瞪向来者，“三弟，如若被娘知道你在研习出逃，一个月的禁闭是少不了。”

“彼此彼此，我不会把二哥捅出去的，希望二哥也遵守君子协定，不要告诉的娘才好。”都是偷跑出来的，他怎么还能这么嚣张，沈如辉狠的咬紧后牙槽，沈如辉自己被关在私塾两三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沈杨乐反而舒舒服服呆在家里的书院，趁今日上巳，他特意遣去服侍的奴仆，独自逃出来会会自己刚认识的‎‍‌美‌‎‌人‎‎‌‌，排遣一连几个月的寂寞。

没想到，正好撞到沈杨乐与别人亲密，本来以为能抓住沈杨乐一点把柄，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那人就不像个良家子，等他去妓院，贿赂住那个小娘子，也好抓住人证，还能任由沈杨乐在自己头顶上跳。

可谁知，这个小娘子听到自己说话，竟一点好奇心没有，像个小鹌鹑躲到沈杨乐怀里，动也没动过，当他是洪水猛兽吗，也不知道沈杨乐有多少次蛐蛐自己，才让小娘子如此害怕。

不过沈如辉有手段对付这些个软弱无力的小娘子，还怕他不敢不跟自己亲近，他做出个讨好的笑，“大哥你也是来湊上巳的热闹的，哦不，瞧我这嘴巴，是来跟我的好嫂嫂相会的，正好我在附近的客栈有包厢，要不一同去聚聚。”

沈如辉越说，身子靠得越紧，眼睛要笑成一条缝来，他可没错过小娘子害羞得越来越发红的皮肤，仅是露出的细颈嫩得像水豆腐一样，妈的，他这个二哥之前这么大的脾气又不愿意出府的家伙，从哪认识个娇嫩的小娘子，妓院最近哪有这么单纯的货。

“不了，我自己盯了房间，不劳烦三弟。”杨乐抱起沈书同，“我们今天有些累了，就先告辞了，祝三弟玩得开心。”沈书同圈住杨乐而展露葱白一样的手臂似乎害怕沈如辉靠近发抖起来，沈如辉忽得心里被勾了一下，舔了舔嘴唇。

杨乐眼底一沉，毫不留情，遮蔽住沈如辉的近乎直白的视线，抱着沈书同离开。

留下沈如辉在原地，眼里的愤恨化作狠毒的利剑，他早经人事，当然明白沈杨乐急切切要干什么，不行，他到底要过去看看，小娘子到底是谁，能把沈杨乐迷得直接跟自己直接撕破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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