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城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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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
声音是压着嗓子说的,很轻,但因为静,听的很清楚。
三爷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默不作声的把车子熄火,跟着眼前人移动的方向和速率,慢慢下了车。
眼前人摸出根绳子,动作娴熟的单手把三爷的双手绑上,又扯出条黑布,仍然单手把他的双眼蒙上。就在三爷以为他要押着三爷离开时,眼前人绕到三爷身后,顺势抬起手,一下重重的砸在他后脑勺上。
这一下砸的不轻,用的是钝器。
三爷险些跪倒在地上,他只觉得有些耳鸣,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身后紧接着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老实点,跟我走。”
三爷没法反抗,只能跟着走。
一边走,一边感觉到后脖颈有热热的,黏黏的东西,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淌。
走出去不远,“进去,”随着一声命令,身后人重重推了他一把,三爷一下失去重心,向前扑去,摔倒在地上。
三爷听见身后人走出去的声音,他好似在一间空旷的房间内。
此刻,他被蒙着眼睛,绑着双手,挣扎了两下想起身,没有成功。
脑后刚刚被砸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干脆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和先前不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点靠近。
是一双男士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黑夜中,声音回荡在空旷处,显得尤为空洞,无神。
脚步声靠近三爷,又慢慢围着他转了半圈,停在他脑袋前。
三爷微微撑起身子,先开了口,“都那么熟了,何必要蒙着我的眼睛呢。”
对方没有回应。
三爷接着说,“想要见我,随时招呼就行了,何必费那么大力气。”
仍然没有回应。
“是不是啊,云爷。”
“呵呵呵,”对方露出几声冷笑,终于开口,“三爷果然厉害,竟然已经猜到了,是我。”
云驿一把扯去了三爷眼上蒙着的黑布,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
三爷顺势往四周望去,这里像一间废弃的旧厂房,面积不小,角落里散落着各式废旧的金属零件。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云驿继续逼近。
“从我知道这批药,需要送到延城开始。”
云驿一把抓住三爷的衣领,将他拽了一半起来。
三爷借着力,坐起了身,手还被反绑着,接着说,“延城向来是你的地盘,真有什么需要,没理由舍近求远,非要我大老远送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云爷想我了。”
云驿低头看着三爷,他的眼神从容不迫,完全与他此时身处的环境不同,“那你,又为何要自投罗网?”
“因为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在我。”
两个人的眼神在不算明亮的地方交汇,各有心事,互不相让。此时的厂房内,静的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显得尤为突兀。
三爷的伤口还在出血,随着他坐直了身体,血一点点流下,“嘀嗒”,掉落在地上,扬起一些灰,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你要什么?”
“你知道的。”
三爷收了收眼神里的锐利,“那个孩子,不能给你。”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拿我去换吧。”
“你说什么?”
“那我去换吧,你想要的东西,我胡司年,可能还值点东西。”三爷的眼神有些狰狞,“别动我家里人,我跟你走。”
***
常喜一晚上心神不宁,替十四缝衣服时,被针扎破了手指,他下意识的往窗外望去。
已经后半夜了,三爷为何还未回家,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常喜不敢多想,更不敢往坏处想,只是一遍一遍抬头,向外望去。窗外分明没有任何动静。
一次又一次失望后,他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屋外走去。
最近夜里总有下人守着。
“常爷,那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今晚谁最后见的你家老爷?”
下人想了想,“常爷莫急,我去问问。”说完,向着下人房快步走去。
不多时,带着个看着二十来岁,清瘦的男孩子快步走了回来。
“常爷,是他。”
常喜着急问道,“今晚是你最后见的三爷吗?”
“是的,常爷,”男孩子低着头回着常喜的话,“今晚本来已经收工,突然说前头缺一批药,三爷便找人紧急凑了些,自己开车送去了。”
“就他一个人去的吗?”
“嗯,三爷不让跟着。”
常喜只觉得胸口发闷,难受的他差点喘不上气,“养着你们做什么,有一个算一个都没点脑子,他不让跟就都真的不跟了吗?现在什么局势,什么情况,怎么都那么没有分寸?”
男孩被训的大气不敢出一下,把头越埋越低。
“去了哪里,知道吗?”常喜缓了口气,接着问。
“说是去延城。”
“延城?”
常喜低下头,咬着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关节,静静思考着。
延城,他是去过的,上次去,因为有个人,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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