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就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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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片漆黑，陈焕在黑暗中摸索开关开了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许晓晴，他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身后的陈煜语气平稳地问：“妈，还没睡？”

许晓晴没有转头，声音有些疲惫：“回来了？干什么去了？”

陈焕脸色变了变。

身后陈煜说：“我出去抽了根烟，陈焕陪着我。”

许晓晴沉默半晌，似乎对他吸烟的事并不非常惊讶，她说：“跟你舅妈约好了明天晚上，你去见佳佳。”

陈煜这次没有答话，许晓晴半晌转头，语气多了些不耐：“怎么，不想去？这么多年不见你谈恋爱，有喜欢的人了？”

陈焕挤出个笑：“怎么会不想去，是吧哥。”他抖着手，在黑暗里拉紧他晃了晃，看过来的眼神都是祈求。

陈煜没有回握，盯着陈焕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没有。”

许晓晴这才松了口气。

陈煜没再看陈焕，径直回了房。

陈焕失魂落魄地站在玄关，许晓晴叫了他两次，他才抬头，几步走到许晓晴旁边坐下，陪她说了会话。

“大焕，你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做，妈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陈焕笑得勉强：“我知道，妈，别担心。”

许晓晴面色缓和了些：“等你们哥俩都安顿下来，成了家，你爸也能安息了。”

陈焕握紧拳头，指甲陷在肉里，他强迫自己镇定，笑着说：“知道了，妈。”

半夜的时候，陈焕睡不着，出门倒水喝，看到许晓晴的房间还亮着灯，他凑近，听到许晓晴在房间里低声说：“老陈，咱们家会好的，他们兄弟俩一时走错了路，纠正过来就好了，你别怪他们，你走的时候他俩还小，亲兄弟感情好了些，他们什么都不懂，做得过分了，现在长大了，会明白的。”

母亲果然都知道了。

陈焕一手撑在墙上，没再继续听下去，连水都忘记了喝，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一夜无眠，临近天亮的时候，陈焕才进入了浅眠，朦胧间听到母亲在跟谁打电话，他起床，看到陈煜的房间空荡荡的，顿了顿，正巧许晓晴挂了电话，脸色很不好。

“妈，我哥呢？”

许晓晴黑着脸：“说回去上班了。”

母子两个心照不宣地没再说话，各自回了房。

陈焕躺在床上，胳膊遮住眼睛，陷在柔软的床铺上，回忆着跟陈煜的种种，这么多年，每一个接吻和拥抱，还有昨天陈煜眼里的失落。他一定生了气，悄无声息走了。陈焕难受得无法呼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哭得不能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了过去，许晓晴敲门叫他吃饭，陈焕撑起身子，浑浑噩噩地出来，坐在餐桌上。

母子一阵沉默，许晓晴给陈焕夹菜，陈焕默默吃了。许晓晴好一会才干巴巴说：“你哥这样，你别学他。”

陈焕埋头吃饭，闻言一顿，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妈，我…”

陈焕鼓起勇气才起了个头，就被许晓晴打断：“吃饭吧。”

知子莫若母，陈焕想说什么，许晓晴心里明镜似的。

陈焕看了看母亲苍老的面庞，她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经有了很多白发。

陈焕再一次妥协：“妈，对不起。”

“傻孩子，知错就改，知道吗？”许晓晴声音带了哭腔，“咱们家就你们俩了，别让妈再伤心了，知不知道？”

陈焕觉得母亲的每个字都像千斤重一样压在他的心上，她不说一句重话，没有一句责备，却比打他骂他还让他难受。

“知道了。”陈焕的泪终于落下来。

一顿饭吃得陈焕精疲力尽，他帮母亲洗了碗，回屋接到了李达风的电话。

“陈焕，你猜我在哪？”

陈焕没心情猜，没有说话。

“我来找你玩了，你家地址发我，我刚下飞机。”

陈焕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李达风“啧”了一声，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大咧咧说：“都说了来找你玩，不欢迎啊？”

陈焕打起精神：“没有，我现在发你地址。”

这是陈焕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许晓晴心情好了些，她也不知道现在小孩喜欢吃什么，就把家里能吃的全都拿出来招待。李达风受宠若惊，一进门腰都没直过，连连道谢，最后还是陈焕把他带到屋子里才算拯救了他。

李达风打量着陈焕房间，松了口气：“阿姨好热情。”

“我不常带同学回家，也是第一次看她这样。”陈焕给他椅子让他坐，他跟陈煜一张床睡久了，洁癖的毛病也学了陈煜，不习惯别人穿着外裤坐他的床。

“是吗，那我很荣幸。”李达风笑。

陈焕和李达风认识不过半年，交情深不到哪里去，现在两人坐在房间里，陈焕不禁有些局促，便没话找话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想在家，想出来散散心，正好北方有几个城市最近有雪，我就来看雪了。”

“打算待几天？”

李达风挠头：“没想那么多。”

李达风这次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个包，显然是临时起意，他每次说到家都顾左右而言他，陈焕没有很多兴趣知道别人家的事，也没多问，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他问李达风想不想去滑雪。

从前陈煜带他去过几次，陈焕滑的并不熟练，每次都是陈煜拉着他，他一个人勉勉强强能撑着杆滑几步，李达风就不一样了，他上手快，动手能力强，不一会儿就已经学会了基本动作，大喊大叫地从高坡滑下去了。

陈焕笑着看他，李达风划完一个回合，看到陈焕傻站着不动，过来推推他：“看什么呢？”

陈焕回神：“你学得很快。”

“那当然了。”李达风把滑雪杖夹在腋下，“你来不来，我带你。”

陈焕摇头：“我——”他还没说完，就被李达风拉着滑下了坡。

迎面而来的是被扬起的雪和凌冽的风，下滑的加速度让陈焕心跳加速，李达风大喊：“怎么样？”

陈焕紧紧拽着他的胳膊，半晌才说：“太快了。”

李达风屈膝一用力，速度更快地带陈焕滑下。陈焕被吓得叫了一声，随即突然笑了。李达风回头，正好看到，动作顿了顿，痴痴看着他，喃喃说：“你很美。”

陈焕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耳边都是风声，等停下来的时候，他出了一身汗，还记得问李达风：“你刚刚说什么？”

李达风咧嘴一笑：“没什么，想不想再来一遍？”

陈焕摇头：“不了，”

李达风也不强求：“那我再去滑两圈？”

“去吧。”

李达风要转身的时候，陈焕突然说：“谢谢你。”

李达风有些莫名其妙回头：“这有什么可谢的？”

陈焕却不说，只催促他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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