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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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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下)

-----正文-----

再见到沈老师时,卢雪觉得不真实极了。他不知在这个酒吧等了多久,才又等来了他。幸好,这次是老师一个人。

卢雪看到他时只觉得心里那片长得结结实实的冰原不知为何突然裂开了。沈谦就是那把斧头,不管不顾地把他心中的冰原劈开,至于之后怎样,老师却是一点不在乎的。这次,在任何人靠近他之前,卢雪走过去,轻轻说:“老师。”

“是你。”沈谦露出一以贯之的微笑。

“是我。我有话想跟您说。”

“请讲。”沈谦准备点烟的手被握住了。

“我想跟您说话,就我们两个,连烟也不要点。”不知道为什么,卢雪的手在抖,可是却牢牢地握住那只白皙的手。

“好,不点。”沈谦微笑,这会儿又变成那个照顾学生的老师了。甚至过于照顾,跟着卢雪亦步亦趋地出了酒吧,坐到了他车里的副驾上,发了信息给或许是他正在等的人。又亦步亦趋地来到卢雪家里。

“我想好了。”卢雪咬着牙说,“与其您跟其他人在一起,不如跟我在一起。我……”卢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不下去,空气中是他压抑着哭腔的呼吸,他跪下去,大手抚上沈谦的膝盖,小心翼翼地抚摸,“以前我不知道,但是以后,我想在您身边。沈老师,我想在您身边。即使做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都可以。只要能在您身边。”卢雪望着沈老师,像望着一条宽阔而危险的河,漩涡很大很明显,没人能从里面游回来,可他愿意跳下去,他祈求这条河允许他跳下去。

沈谦的背抵在卢雪家的沙发上,挣扎着拿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却不点,又放回去。卢雪呼出的气暖暖的,好像融化了什么。他终于不笑了。

“你想好了?你知道,我不会只有你一个。这样的关系你真的能接受?”沈谦眨眨眼睛,指了指他的身体,好像希望卢雪再考虑考虑。

“我明白的,老师。你要怎样都可以。”离得这么近,卢雪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想喘,却怕吹跑了眼前人。

“别再叫我老师了,我不是什么好老师。如果你想好了,那就这样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有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沈谦慢慢地说,好像烟瘾犯了,咬了几下嘴里的软肉,却不看卢雪的眼睛。

“我知道,只要你让我在身边。”卢雪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好像吸食什么似的在沈谦的脖子边嗅起来。

“好吧,随你喜欢。”沈谦笑起来,无限包容的。

卢雪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快要脱力,他看着他的老师,整理好他的衣服。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就像吻一个易碎品。

他的手颤抖着摸上老师的身体,就像蝴蝶凑近花朵,花心开,蝴蝶采。后来的一切都是自然的,就像大自然中所有动物无师自通的那样。

铺天盖地都是那个人的气息,甜甜的,像是冰激凌或是抹了好多奶油的蛋糕。卢雪仿佛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梦境中,又好像透过重重思念的时间掉进了一个芬芳的花园中,万物都是那人的化身,或万物凑在一起才能显现出那人的形状。他自己也要变成这个独特宇宙的一部分。他抬起头,他昼夜琢磨的宇宙就在他面前,那黑漆漆的眸子里仿佛有万物的秘密,只是卢雪实在是无法参透,却又无法移开目光。

卢雪从床上下来,让他的神像归位。沈谦现在在轻轻喘息,仿佛是一株微微颤抖的花朵,月光透过窗子照下来,照在这株白色的花上。没有声音,仿佛在认真呵护他。卢雪把沈谦抱到浴室擦洗干净,又抱回来、小心地盖好被子。

卢雪终于接触到了他的神,心中却反而无限悲哀,可是他似乎也没什么好要求的了,心心念念的人刚才还在他的怀里,现在还在他的床上,不是在梦里,在记忆里。他打开门,对着月光抽了支烟,到客房睡了。第二天起床时,沈谦已经离开了,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有空时我会找你。”

看电影,吃饭,聊聊生活中有趣的琐碎事,然后是睡觉。他们就仿佛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可是卢雪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甚至卢雪在这个谎言中是妥协得更多的那一个,他所做的一切都让这个谎言更加真切一些。他不敢戳破那层泡沫,老师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只要能让他在老师身边就好。‎‍‌‌炮‎‍‎‌友‌‍‌‎关系又怎么样?他当然贪心,他宁肯跟魔鬼交换灵魂,心甘情愿送上一切,只要老师对他更加认真一点,他希望老师未来的人生里长长久久都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如果他朝老师要感情,他们的关系怕是会更早结束。

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或许只有老师的周末,周一到周五成为了一道透明而宽广的河流,他每天奋力斗争,才最终赢过重重波浪,翻越这道再宽阔无比的河流,来到彼岸,老师所在的彼岸。虽然老师未必在等他。

可是,那剩下的几天,老师都在哪里呢?卢雪不愿想。

初夏代替了春末。这周末,卢雪买了胖大海,他知道教师最怕的是伤嗓子,又准备给老师敖一些银耳莲子羹润肺,暑气越来越重,买点这些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可是卢雪一直没能等到把礼物送出去的机会。老师最近似乎很忙,微信发过去也迟迟才回几个字。

掰着指头等了十多天,卢雪实在是不愿等了,于是驱车来到沈谦的楼下。

斯城郊区的天阴沉沉的,秋天的斯城是最好的,夏日的斯城却是闷热的,即使在树荫下站十几分钟,汗就已经沾湿了卢雪的后背,鸟儿的叫声也让他的心越发烦躁,在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他终于躲进车里,让冷气吹干他的衣服,顺便吹干他久久等待而无果的心。

华灯初上时,沈谦才从一辆车里下来,跟着的那人上次在酒吧里缠着老师。卢雪揉了揉眼睛,除了他卢雪,老师到底还有几个人?原来他连‎‍‌‌炮‎‍‎‌友‌‍‌‎都算不上。

他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指甲掐进拳头里,也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等老师不断挣扎又被那人再三搂住说话时,卢雪终于无法再忍耐。他听到自己的拳头咯咯作响,然后就是触碰到那个油面男人的恶心触觉,等回过神时,那人已后退几步,抹自己脸上的血。

“他不想理你,要走,你看到没有,干嘛抓着他不放。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卢雪已经拼命压抑了,可声音仍然在颤。

那人啐了一口,想要还手,被沈谦按住。

“卢雪,你先回去。”老师的眼睛盯着他,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了。卢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只觉得凄凉。

“我不要。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

“我最近,真的很忙。”沈谦抬头望天,大概是看那雨丝为什么落下来。

如此敷衍的回答,卢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事先堵上耳朵。

“你先回去。”老师的声音哑哑的。

“我不要。”卢雪把牙咬得嘎吱响,眼睛发红,像某种兽。

沈谦看了他一眼,终于妥协,拉着那男人的手,把他按进车里,又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男人的车灯亮起,开远了。

“上楼说吧。”沈谦拍拍他。

他又要变成蝴蝶了,卢雪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轻飘飘飞走,痕迹全无,就像他凑过来又拿开的手。就连在狭小的走廊里走路也仿佛蝴蝶,突起的肩胛就是蝴蝶的羽翼,不是么。他跟在他的蝴蝶后面,昏暗的灯光和窄窄的台阶也仿佛成为骑士故事的背景板,他的公主即将领他上塔楼,他知道的,老师的心理总是有他,只是工作太忙了。

“我以为你过几个星期就会厌倦,没想到你的耐性比我想得要久。”沈谦仿佛很疲惫似的捏了捏眉心。灯光下,他今天的衣服也皱皱的,好像没有花心思在照顾自己。

“老师,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卢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沈谦不信他,就算把心剖出来,那人也不信。他想上去摸老师的脸,被沈谦躲过去。

“我以为年轻人的冲动会在满足之后消失,青春期的幻想对象在满足你之后,还有什么想要的么,还是你想要开发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比如sm,三人行?”沈谦又笑了,卢雪第一次发现人的笑竟能这么残忍。

是的,老师确实不信他。关于卢雪的心,老师还没问就有了答案,那么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老师,你应该知道的,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么多年,我的心,我的心一直,一直都没变。你或许经历过什么伤心事?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人渣的。”卢雪为沈谦辩解,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这样放纵自己。通过性*爱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但卢雪会让他相信真爱的。

沈谦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轻轻笑起来,手扶上额头:“这是什么话?搞得我像八点档的主角。我懂了,你大概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什么。也许我们回归到传统一点的模式,你能明白得更快些,知道我们并不合适,你尝到了也就该回去过自己正常的生活,或许你会发现女孩子也不错。老师就当救人救到底。快擦干眼泪吧,不如我现在来解解你的瘾,等了很久了吧,就当是一个小奖励。我想想,明天我也没课。”

卢雪不说话,站起来,眼睛通红,看着沈谦,浑身僵直。学生总是斗不过老师的,他们太知道学生的想法。就像现在沈谦知道怎么逼疯他。

“看来你不想,那你就先回去吧。你看我这里也这么挤。”

卢雪转身离开,在布满灰尘的楼道里想把脚步跺得震天响来发泄愤怒,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被土呛得咳嗽起来。车子半天点不起火,雨声越来越密了,哗啦啦,哗啦啦,是一出为丧家之犬准备的哀乐。

后来几天,同事们看卢雪总觉得老板出了点问题,说话时反应慢半拍,让他签字,他签的不知道是谁的名字。吃饭时小李和大刘吐槽,那天经过老卢办公室,发现他正一个人默默流眼泪呢。大刘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怎么啦,怎么啦,这么多年我还没怎么看过他哭呢。”卢雪正从那边走过来,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大刘继续八卦脸小声嘀咕:“你看吧,就这样的人,简直是缩水版的变形金刚,哪里会哭呢。”

卢雪在办公区域走来走去,只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老师一直在旁边跟着呢?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再这样下去他只担心自己会疯掉。

卢雪吃饭的时候,觉得老师在对面,正用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但他知道那分明是幻象,老师曾经看着看过他么?他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别人。那老师看卢雪时是什么样的眼神呢?看一头莽撞的小牛?看一头吃奶的小羊?看一只满怀心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小猫咪?可是老师明明这么可恶,在阳光下为什么还像一只金色的独角兽呢?

他连走路老师也仿佛在跟着,老师独有的气味被风呼呼吹过来,是香水吗?不,好像是某种清香型的洗发露,卢雪曾经在老师的床单上闻到。老师为什么连走路都不好好走,有时走着走着就落在他后头,他回过头去,发现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前面,他脑后的头发为什么有一绺翘起来,卢雪好想上去为他抚平。他想叫住他,可是他却穿过重重阻碍,越走越远了。

卢雪好不容易好好工作了一会儿,下班却又看到老师站在他的车子旁边。您怎么来了,他不出声地问。来看看你,老师的眼睛仿佛在说。那上车吧,卢雪系好安全带,转过头问,您知道吗,我……我很想您。你觉得我只不过是心血来潮,可是我不是,又不知道怎么证明给你看。你没法相信我,连我自己都要怀疑自己,可是我的心一直在跳,我问了它一遍又一遍,它说不是这样的,这个人就一直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卢雪转过头,想让老师也问一问他的心,或者直接把手拿过来摸一摸,这样他就有答案了不是么。却发现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老师在躲着我,卢雪想,他想告诉老师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老师在他心里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也不是满足了某个念想,圆了某种青春期的绮念之后就可以抛掉的东西,老师是可以相信他的,老师一定要相信他。

他调好导航,再往郊区开去,汇入了车灯开启的光河之中。

时间又快又慢,他照旧把车停在小区外面,没有上次见到的那辆车,卢雪松了口气。

他敲门的时候还在想如何应对老师的质询,在老师面前,他好像永远是个学生。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为什么又突然现身,这次来要做什么?这些问题卢雪都没有想好答案。可是老师打开门,仍旧是一副什么都不会问的样子,卢雪的心反而重重地坠下去。

老师没有点烟,这个时间也没有上课,但是仿佛在备课,从这里望进卢雪踏足过很多次的卧室,书和电脑都亮着,交相辉映,有种夏日盛宴的味道。老师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可卢雪总觉得他仿佛是冷,关节处泛着粉,或许自己能暖暖他,是的,他名字里有雪,他想暖暖老师,可他真的能暖暖老师么,或许老师才是一捧雪。

“咳咳。”还是老师率先开口,他的眼睛仿佛在地板上搜寻什么,终于望向他,“小雪。”

卢雪仿佛惊醒了一般看着老师:“我。你。老师……”

老师看着他,明明需要抬一点头才能跟昔日的学生说话,为什么卢雪觉得他在俯视自己,俯瞰众生?

“你改变主意了?”老师发问了,声音仿佛是从幽暗的深谷里传出。

卢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心沉甸甸的,什么东西从那里涌出来,塞住了他的喉咙。他走过去抱住了老师,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咽。

“可不可以只有我,你就当只有我,好不好,我找你找了好多年。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不要再跑掉好不好,也不要跑去别人的怀里,我真的要疯了。好不好。好不好……”

沈谦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所动容,他愣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手揉了揉卢雪的头发,“好了,如果你真的想要这样,我答应你,快站好……”

卢雪小声说:“老师,你说好了,现在只有我了。以后也只有我了。”

“是啊,我只有你了。”沈谦的手攀上卢雪的肩膀,安抚似的轻轻拍着。淡淡的清香味也萦绕着卢雪,安全得仿佛像母亲的手。

卢雪看着沈谦的眼睛,橘色的灯光下,那里确确实实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旁的人,于是卢雪的心舒缓地摇晃起来,轻轻落在了一片雪里。

大刘最近看卢雪很不对劲,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精神亢奋得不正常,以前同事们有点错误,他总要讲个明白才行,这些天却频频放水,加班次数也少了。所有人都如蒙大赦,问起来,卢雪便答“这是个秘密”,快三十岁的男人,能有什么秘密,大刘不懂,看卢雪,这人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睛中射出耀人的神采,周身也冒出粉红色的泡泡,大刘不得不左右躲避,才能躲开这些玩意儿。可怕啊可怕,好好的人,就这么疯了,大刘一边嘟囔,一边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工位。

他最近不仅周末到老师那里去,平日里不忙时也要挤出时间去个两三次。去的路上顺便把菜买了,系上蓝色围裙给老师洗手做汤羹。沈谦一开始很是受用,卢雪把饭端上桌后便连连道谢,只是吃了一口之后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并严正拒绝卢雪再做饭。忙的时候点外卖,不忙的时候沈谦便做点家常小菜,卢雪在此间更有了点乐不思蜀的意味。

有一次,卢雪拥着老师在沙发上看综艺,明明无聊的梗,卢雪却笑得开心。“你啊。”卢雪听到老师说,“真是个小孩子。”

在老师眼里,他是个小孩子吗?

卢雪仿佛真的像小孩子一样,想跟老师做点青春期少年谈恋爱才会做的事情,他回忆拉着老师去游乐园那次,两人穿着不高调的情侣衫,一圈游戏玩下来大叫到嗓子都哑掉。到老师不敢去的项目的时候,卢雪等到过山车的顶点的时候,发现老师还在原地望着他,就觉得无比安心。从过山车上下来,卢雪蹲在老师跟前,他一头一脸的汗,老师便拿纸巾细细地给他擦干净,卢雪很想轻轻凑过去,吮吻老师的嘴唇,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刚刚碰到,老师就躲开。却还是被旁边的小朋友看到,“妈妈,快看啊,那里有两个叔叔在亲亲。羞羞。”老师满脸发红地道歉,那年轻夫妇也不好意思起来,捂着孩子的嘴溜走了。只剩下了卢雪意犹未尽地还想继续,被老师一掌劈开。

或者是和老师玩密室脱逃,老师好像很害怕这些的,到门口就有溜的意思了。但是看卢雪那么想去,也就随他,npc的鬼哭狼嚎响起,卢雪在黑暗中把发抖的老师搂在胸口的那一瞬间,他便情愿这一天是世界末日了,如果和老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么老师到死便都是他得了,死亡也蕴含着这样的激情么?卢雪从没料到他有一天会这样渴望死亡。

如果是个小孩子,那也很好啊,毕竟老师是他的老师,如果他是小孩子,和老师在一起,就更般配了。或者,老师可以变成小孩子么,如果也变成小孩子,他的老师是不是就没有人来抢了。老师穿上卢雪给他准备的情侣衫——糖果色的衣服,比卢雪自己还要可爱许多。

他想,如果自己再年轻一点,老师也再年轻一点,该多好。他们可以像一对中学生,像一对初生的婴儿一样。卢雪怀疑自己是否有处男情节,或许只是占有欲作祟,他想要占据老师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回忆,甚至想要占据平行空间的无数种可能性,无论他是老是少是贫穷或富有,不论老师是老是还是同学还是学生还是任何一种职业,卢雪都想要在第一时间遇到老师,和他创造独一无二的人生,让每个时空的老师的每一寸皮肤都熟悉他的触摸,让老师的每一个视线都熟悉他的身影,熟悉他的春夏秋冬以及一年二十四小时的气味、声音、习惯,性*交姿势。卢雪想要一切的老师,老师的一切。

可是这些太甜蜜了,甜蜜到不真实。这些幻想中的东西和正在发生的东西都和老师本身一样,让卢雪恍惚起来。

就连现在,看电视的时候,老师都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从桌上拿起一瓣西瓜,想递给老师吃,老师尽在目前,卢雪反而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他真的把老师抱在怀里了吗?

他突然想起来一首诗,花非花,雾非雾,可是后半段却是悲哀的调子了。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老师也会这样吗,就像他曾经那样消失一样,又无声无息地离开?或许不会吧,他在这里还有这他的事业,不会轻易割舍掉的,对吧。这所房子或许也是老师买的。他突然想把老师抱得更紧了。脸凑到老师的怀里去,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刚才说你是小孩子,这会儿又变小狗了。”老师被缠得紧,也是好声好气的,手抚了抚卢雪的脸颊,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的好脾气,以后也是这样的好脾气。那么他以前,以前也是这样吗?他对以前那些人,会更温柔吗?看过自己的那双眼睛,那双温柔的眼睛,也一定看过别人吧。卢雪突然吃不下去西瓜了,他大口大口吞下去,又忍不住想吐,到厕所里真的吐了起来。他使劲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吐了一会儿,才终于好些了。他知道不该想这些,可是又忍不住,一想到那些人,他就嫉妒得发狂。他该怎么办?

老师已经在门口焦急地问卢雪:“怎么了?是西瓜坏了么?我进去帮帮你?”

“没事,你别进来,脏。大概是前两天酒喝太多了。”卢雪冲外面喊话,努力抑制自己的颤抖。他又刷完牙。回去大张开手臂,抱住老师求欢。虚拟的尾巴在空中摇啊摇的。

老师仿佛是有些受不住了,“这周已经好几次了,再说你明天还要上班。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求求了,好老师,好老师,求求了。”卢雪把老师放倒在床上,老师从头到脚都是白的,他含住老师的脚趾,老师一个激灵想要踹他,被卢雪一把握住了脚踝。老师是有些男生女相的,卢雪想,老师不管是什么样子,哪怕是之前千变万化过,现在也是在自己的手心里了。这次是沈谦发出呜咽了,“吃了臭脚,等会儿你可别亲我。”“我知道。”他发狠一样进去,努力得仿佛能让老师忘掉之前的人。

云消雨散之后,卢雪把老师圈在怀里,他是真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只知道斯人在怀,不管他之前跟谁在一起过,从现在开始,他都是自己的,他们错过了那么久,之后要好好地弥补回来。如果可以,他要说服老师住到他那里去,以后的每一个早晨,每一个晚上,都是他们一起过。

卢雪细细地吻老师的脸,把他脸上的汗吻下去,他心中的火刚才尽数发泄完了,当触到老师的实体的时候,那些醋意都变成了另一种力量,让他们两人双双攀上极乐之巅。所有不快、怨恨、猜疑、对未来的不确定也都被这股欲念之火烧得干干净净。卢雪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里,也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了。

工作室的发展足够顺利。卢雪把存款都拿出来,再加上父母的一些支持,换了大房子。邀请老师跟他同住,老师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那个瞬间卢雪觉得老师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他的错觉。不过当老师的衣服和他的挂在一个柜子里,老师的气息充满房间的时候,卢雪就把这一点点不快的小插曲抛在脑后,满心想着,下一步大概就可以带着老师见亲人同事了吧,他们同居得这样顺利,以后的每一步或许也都能这样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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