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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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来蓝城的时候，卢雪带他到一家咖啡店，神奇的是这家还有啤酒，想喝什么喝什么。蓝城的气候和风景一直是好的，二哥来的时候也赞叹不绝。于是他们就坐在落地窗前，一边看着蓝天、大海、沙滩、海鸟，一边吹牛打屁。阳光透过窗子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没有比此时此地此刻更适合聊天的了。

二哥好像近乡情怯一样，问了卢雪一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问题，才终于问到沈谦。“你和沈老师在一起啦？我听说的，不知真假。”

卢雪料到了这个问题，但是等真正聊到，又是差一点被咖啡呛到。“啊，是，是啊！”卢雪咳了半天，终于平复了心情。二哥也好像不自在起来，想点一支烟，但是看到店里的禁烟标志，终究还是忍住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许家。还有许家的公子和沈老师的事情。”二哥吸吸鼻子，斟酌着字句，“你知道，丰城就那么大。好些事情瞒不了人。不过沈老师离开了他们家，是好事。跟这样的家庭最好不要有什么牵扯。”

卢雪感谢好朋友的体贴：“没事的，就算有些什么，也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在一起好好的。你怎么样？”卢雪知道二哥喜得千金，但是那会儿他正和z一起，跟许洛梁斗法，没有机会去，后来补了一个大红包。

“挺好，囡囡现在都上小学了，时间过得真快。”二哥想起女儿，笑得褶子都皱起来。

“是啊，我和老师领养的孩子，也都要上高中了。”卢雪说。

二哥一时反应不过来，信息量实在太大，想问，又怕问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于是等卢雪慢慢把许多事情讲来，如何与老师重逢，如何有许多波折，如何与许家斗法，又如何重新找到老师。

当然，为了面子，卢雪讲的时候还是省略了z的事情。

三个人住在一起的事情，老朋友或许接受不了。如果要聊起来，他和z如何联合起来制定策略，伺机而动，扳倒对手；又如何在好几年的时间里搜集线索，找到老师；又如何在解决了其他矛盾之后，两个人之间争风吃醋：之前卢雪看那个z文质彬彬，可是让他放手，他也是不肯的。两个人骂也骂过，打也打过，谁也不愿意先放手，终于商量好，决定一起等沈谦回心转意。三个人一起生活听起来荒谬，但荒谬总比痛苦来得强些。没有老师的话，卢雪不愿意再想那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之后又是如何学习带娃，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都能写一本书了……

想到这段经历，卢雪总忍不住想，自己如果是真的在得偿所愿之后，对老师感到厌烦，也就好了，也就能省掉许许多多的麻烦，少走许许多多的弯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他是完全可以娶一个很好的老婆，有一个标准的家庭，得到一个或几个真正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孩子。可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老师就是他的神，即使是可以抱在怀里，也并没有减损神的圣洁与高贵。卢雪知道自己是魔怔了，他知道他在老师的生命里，或许只是不到25%的一部分，可他对老师是100%，世间事就是这么不公平。那么，他就可以因此而放弃老师么？他倒是希望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

一开始，看到老师被z抱着，或是老师抱着沈惟的时候，卢雪都忍不住想，用所有他在商场中学到的一切，不惜抛开他拥有的一切，也想要完完全全地拥有老师，让老师眼里只有他，再也离不开他。可是，他只是一个凡人中的凡人。一个凡人，怎么能算计自己的神呢？他所希望的只有一条，那就是神能开心。他的时间，他的精力，他的钱，他的名誉，都为老师所有，哪怕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也在所不惜。只要老师不厌烦他。

只要他在未来漫长的分秒当中，还能有老师在他旁边，卢雪就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即使在现在，在二哥面前，他的心也被老师挤满了。对面二哥在讲他家姑娘的趣事，卢雪附和着，顺便分享些育儿经。说到孩子，他一度幻想过和老师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要是能变成女人就好了，可那样的话老师也不会喜欢他了吧……

“不过你还是没变，依然那么帅。”二哥由衷佩服道，“不像我，早就长了小肚子。”

“养儿子可能就要多陪他运动，不过你也就瞎说吧。这肚子站起来就不明显了。改天回丰城，咱们还跟胖子一起，打一场篮球。这家伙最近不知道忙什么，都没怎么跟我联系了。”

“这货高升了，常常加班。那行，等你回去，咱们一定约一场。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看。”

“可以，不过我把沈老师带过去你别害怕就行了。”

“害怕什么，我能害怕弟妹！”

“去你的。”

两个人互相笑骂着，卢雪把二哥送到住处，开着车汇入车的洪流之中。

回家的路上，车流拥挤，每一辆车都无奈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卢雪的思绪随着灯光一步步飘远了，手边是给老师打包的一杯卡布奇诺，苦中带甜的奇妙咖啡。现在的生活在别人看来荒谬，可是于他确实再甜不过的生活。

在以前的许多个瞬间，他都担心老师会像以往一样，一次又一次飞走，留下他张开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手站在原地。或许是为了弥补什么，现在老师愿意和卢雪在很多个‎‌‌‍‍私‍‍密‎‍‌‍‌的地方做某个欢乐的事情，这让两个人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加珍贵更加虚幻也更加令人不安。老师的皮肤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洁白顺滑，摸上去就像是会偷偷溜走的丝绸。而看着老师的眼睛时，卢雪总会怀疑，老师能够一直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吗？他这样看着我，是否是在为之后的离开做补偿？请神多多眷顾，再让老师多多看我几眼吧，不要一声不响地离开，更不要被别人抢走。

但是一年又一年过去，担心的事情没有发声，他们几个人以一种稳定的结构共同生活在一起。而卢雪的事业也一步步稳定发展，下一步，或许可以在靠近蓝城的S市开分店了。

父母起初是担心过他，可后来听他说他跟惦记了许多年的人在一起了，又都沉默下来。或许父母并不像卢雪想的那样不了解他，他对于老师的思念和痴想也或许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藏得好。朋友，亲人，或许早早都感觉到了，只是他自己还在此山中。前一段时间，他飞回斯城一次，连大刘看到他都在问这个状态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什么时候办酒？果然，咳嗽，贫穷，爱是遮掩不住的东西吧。

想到老师，卢雪情绪舒缓下来，即使是漫长的堵车也无法让他烦躁。

终于开回家里，天已经黑透了，群星点缀在天空中，照耀着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他举目看去，心头怦怦跳，灯光下，还有一个人在门口等着他，是沈谦。

晚餐时间，或许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在楼上等他。卢雪停好车，看着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包给他。沈谦接过去，问他“今天路上是不是堵车？和朋友聊得还开心吗？”

卢雪一边小声回答，一边把沈谦拉近怀里，轻轻地吻。沈谦低声笑了，又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就这样走进了温暖的灯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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