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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最后一天。
出来打电话的人更多了。
有复习完的,也有没复习完的,有信心满满报平安的,也有忐忑不安寻求助的。
当然,不愿意打电话的人也是有的。
“都说了我不去。”只见陆犹死死扒拉着柱子,后边一男一女咬着牙拽。
“诶林余,快,快来帮我忙。”不止是林余看见了人,陆犹见到林余更是仿佛见到希望那般。由于还在晚自习的复习,他只得压低着嗓子,但还是止不住的焦急。
“别听我哥瞎说,”女孩同样不甘示弱回过头,“林余,来帮我们把他拽下来,拽到电话机那。”
“……”
本来是来打电话的少年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踌躇着,最终还是听着陆欣的话,试着扯上陆犹的衣袖,“陆犹……”看样子也是想劝人先松开,“要不我们先下来说话?”
“嘶,”看见这一幕的人抱着柱子更是死活不肯撒手了,“你们非让我打电话做什么,我学得好好的。”
“哥,你别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哭鼻子了。”
女孩这一句一针见血的话让陆犹立刻止住声,窘迫半天,林余忍不住因这话瞧上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许是当时被人急着赶着擦了。
“你晃眼了,你哥心态好得很,复习都复好几轮了。”他没好气的说着。
“你哪有复习,我每次转头,都眼见着那桌缝的木屑已经快被你抠没了。”
旁边程轩诚恳的话语又是将人的谎言一口戳破,气得人牙疼,“那这也跟打电话扯不上边吧。”
“你听我的,你这状态不行哥,明天就考试了,”眼见着人即将被扯离,女孩不由得用的力道更大了些,“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前些日子还叫我别怕说你罩着我,你现在自己都怕了你还罩我什么?”
“我没有怕,我自个成绩多少我心里头有数,”他焦急解释,“无非就是考不上本科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这三年白……”
那扯动的力度戛然而止。在柱子前的身影却也没有立刻重新贴回,但还是直直站在柱子前,刚刚的话顿了会继续。
“三年白学了嘛。”
他说这话也没有泄气,就是实实在在的说,反正是事实。只是抬起的头没了往日那般嬉皮笑脸的样。
“反正家里有一个高材生就够了,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省点钱,挑个便宜点的专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老实度日。”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回过神来,“但我能这么做妹你不能这么做记得啊。”
“你哥没出息你别学你哥。”
“丢人。”最后说的话轻轻。
陆犹说出这话的时候很不自然,但又想用自己给他妹做示例。他知道他丢的不是自己,而是丢的父母的脸。
“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自个瞎想!”女孩说着说着自己都气红了眼,她哥的情况她怎么可能不清楚,“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没考呢你就自己把自己定死了你是想怎样?我劝不动你所以我才想让你听听爸妈怎么说的,你看他们怎么说先不行嘛?”
见他妹眼眶泛红的模样陆犹下意识想去安慰,但又像是想到什么又咬牙忍住。
“陆犹,陆欣说的话没错……”
“林余怎么你也?”听到林余也这么说的人少年更是一阵头大,“怎么你们都不懂我呢。”
“懂什么懂?”
这硬生生闯入的成年女声直接打破僵局,但却是让几乎所有人都哑了声,齐刷刷回头。
只有一个人没敢回头。
刚刚还能有一句回一句的少年直接僵了身子,刚刚那股争辩的劲儿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兔崽子还不过来接电话?”
直接一个踉跄,再次听到老妈的声音的人立马老实了。
这谁先斩后奏给打的电话。
心里咆哮是这么咆哮,但回过头来还是战战兢兢,“诶好的妈。”
陆犹眼睁睁见着来人后又是一个激灵。
但不只是陆犹一个激灵,其它人见来人来了也如同见了家长那般,个个哑了没吱声了。
“电话,接着。”
陆犹在接过电话时,还不出片刻,就又因为手机话筒处传来的狮吼而踉跄。
他们听着黎庭轩一句安定人心的话就结束了这场僵持,“阿姨和自己的儿子会顺利沟通的,大家都收拾好心情回去吧。”
陆欣擦着眼角的泪渍还没多久,只感觉头上来了温热,发丝被人揉了揉,就听班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记着,跟你哥这种嘴炮不能动嘴。”
快刀斩乱麻,没得挣扎的机会。陆欣听懂了,那张刚刚还带泪的面孔擦着擦着在看到自己哥哥现在那副怂样从而有了出气感,那刚刚还气不平的气息渐渐顺了。
“庭轩哥你说得对,我哥就是嘴上厉害。”还是得咱妈来收拾。
“等会从陆犹抽屉里拿出些围棋和跳棋,”他给人悉心吩咐着回班的事宜,“班里的大家今晚其实都没有什么心思复习,那就先痛痛快快玩一场。”
玩一场,把多日来不间断的重复复习之下堆积于心口的郁积与麻木去一扫而光。
“我们现在就去拿。”陆欣知道他庭轩哥是最有主意的人,也没有什么过度的询问,而是就先这么照着办。
照管完班里的事,他把班里平常最逍遥的人牵着,对方也不反抗,寻着僻静处,牵到此处后青年自己就拐过了拐角,什么也没说,给人独处的空间。
在拐角处等着人,没听着什么激烈的争吵,也没听着什么焦急的脚步声,对方可能跟他一样,只是静静站着。往日班里最活跃的人因这大考当前,也安静了。
但黎庭轩也没等多久,对方就自己出来了。这一次的人没说话,成了走在前头的人。
“回去了?”
“回去了。”
陆犹自如说着。
“看来还是你妈骂得好使。”
黎庭轩就算看不到面容,也能想象得出来对方在挑眉,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他们才没骂,他们叫我知难而退,他们说不努力也很重要,家里养得起我。”
那语气,活像成了世上最有底气的人。
所以说着说着把自个都逗笑了,边笑边落泪。
那泪一颗一颗地,不烫,但滚落得快,带湿了好一片地方。
“你是不是把我每天刷四十张卷子刷哭的事告诉我妈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让他知难而退。他妈真逗,用最凶的语气叫自己儿子投降。
青年说得简洁,但又从容。
“我没告诉,我就刚刚临时打的电话,你爸妈的眼里是你,而不是你的本科,这个事实一直都是。”
父母眼中的世界不大,装下完孩子,再难装下其它,因为早已满了眼中大半的世界。
唯一丢不起的也是孩子。
他可不认同这句话。“他们眼里是我,我的眼里可满满的都是本科。”
在黎庭轩口中的“嘴炮”此时这说着说着没多久倒是头低下来了,但不管再怎么擦拭,那一滴两滴的还是打湿着地面。
“不就是一本线吗,谁不能纵身一跃了?我跃得还能比别人更高。”
“那就鲤跃龙门,等着你龙门破晓。”
陆犹因为这话倒吓坏了,擦着擦着说得话更哑了,“我给自己壮胆的话你还信了?”
“嘀嗒,嘀嗒……”
他听见哭声了。
“你刚把你妹惹哭。”
因为这句话立马就不哭了,才放下电话的人听到这声梗着气。“我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陆犹说是这么说,眼中的担忧还是肉眼可见。
结果他很快发现自己白担忧了,凑近教室 ,陆犹放眼望去,发现教室里早就闹腾一团,抓耳挠腮的有,摩拳擦掌的也有,他妹也在那里面,女孩的泪痕早已消失,聚精会神的下着棋,却又拧着眉发现自己又输了。
他听到后头的人还从容地对他说。
“去找你妹,陆欣最不会下围棋。”
“她在等她哥,等她哥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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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高考前面摸鱼这事,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作者自己就做过,当时跟着同桌晚修下了两个小时五子棋,但更让人痛心的是我竟然七输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