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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瓷器唯有在破碎那一瞬最为惊艳。

-----正文-----

江驹臣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是被胸口刀剐的剧痛生生疼醒,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剧烈的痛楚已深深凿进去。他甚至连痛吟的力气都不再有,抵过心脏的指节按得发白,呼吸钝慢而颤抖,汗意顺着额心层层滑过眼眉。

解药已经拖延了很多天。

心口的疼漫长而无期,每一次发作都在消耗他仅剩的心力,他的心衰本就已经很严重,因此这种药对他而言远比旁人难捱,也远比旁人……催命。

等痛楚终于稍稍平复一些,他整个人已经被汗打透,低吭一声,慢慢打开眼帘。

视线过了很久才聚焦,他看见江业霖。

“家主,”男人彬彬有礼,“别来无恙。”

江驹臣看了一会,他没有理会,倦怠地再合上眼睛。既没有问江业霖为什么还活着,也没有问他怎么在这里,目光冷淡仿佛眼前的人不过是一捧灰尘。江业霖眸光暗了暗,眼底掀起滔天恨意,却在下一刻发出声冷笑,他按动了手中开关。

意料之中的,他感觉到江驹臣低弱的气息这瞬一停,簌长的眼睫骤然掀起。

右手腕处有什么突然收紧,释放出连绵不断的电流,江驹臣咬牙低头看过去,是一枚银环紧紧陷在手腕皮肉里,电击一浪掀过一浪,他疼得甚至有一瞬失去意识,紧接着又在极致的痛下全然清醒过来。

身体就像被生生劈成两半,电流肆意游走,瞬间他的眉间蒸出扑簌汗意,视线完全被汗水模糊,隐约看见江业霖手中攥着的按钮。江驹臣死死咬着唇撑起身体,右边在电流的作用下麻痛得毫无气力,他不顾左肩崩裂的枪伤勉力撑起一些,血色徐徐漫下来,顷刻染透了白色衬衫。

他挣扎着到了床的一侧,攒起全部的力气伸手,江业霖不料他还能动得了,被江驹臣向前拽得踉跄一步,几乎栽倒下来。扼在他咽喉的手指冰凉布满冷汗,甚至微微的颤抖,江驹臣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极其艰难:“停……下来……”

房间里没有点灯,江业霖身子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看见江驹臣衬衫下颤抖的肩背。他咽了咽唾沫,不但没有关停按钮,反而将电流档位推到最大。

江驹臣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吭,他手肘一折,再也支撑不住,单薄的身形侧落下去。濒临极限的电击再次激起心脏的剧痛,他陷在层层枕被之中,身子用力地窝起来,扣着胸口的指骨苍白发青。

他说不出话,漆黑的发散在枕上,剧烈的痛楚之下周身起一层潮湿的汗意,棉质白衬衣上点染开一线枪伤崩裂的血色,宛如高不可攀的清雪在这刻终于冰融。他仿佛拢在薄薄的雾气里,眼尾因忍痛逼得通红,衬过苍白如雪色的面颊,五官精致,宛若一方惊世艳美的瓷。

江业霖叹了一声,他揉了揉被掐痛的脖子,浮现出几分幽诡笑意:“家主还记得这玩意儿吧?”

“当年商龚最喜欢的玩具,您一定是忘不掉的……家主为什么要用头发把脸挡起来?”他笑得叵测,俯下身拨开江驹臣散落的鬓发,完全显露出精致的五官。眉眼忍痛、汗意层生,愈加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他感叹道:“这样露出来,不好看么?”

江驹臣无力地动了动,指尖徒劳地勾住枕巾的一角,他的气息已经非常薄弱,“滚……”

江业霖好整以暇地转过手中开关,他眼中的恨意再无掩饰,“怎么,家主当年不就是凭这副姿态和商龚交易,才换来商龚助你登江家家主位么?”

“现在地位稳固了,就都忘了?需要我再帮您回想一下么?”

江驹臣没有回答。他终于全然脱力,苍白的手指从心口滑下来,眼睫垂了垂,毫无声息地昏了过去。

江业霖低笑一声,他按亮了灯。

灯色雪白,映亮陷在层层被褥里的单薄身形。艳红血迹浸染白色衬衣,昏迷着的人五官漂亮得惊心动魄,简单一件白衬衫却生生穿出几分矜贵清冷,偏偏又在薄雪之上点过几痕诱人血色。他在昏迷中仍紧紧蹙着眉,指尖无力扣在胸口,修长优雅的后颈满是清透的汗滴,极致的美丽之余不免令人心生叹惋。

精美的瓷器唯有在破碎那一瞬最为惊艳。

江业霖看了半晌,这才伸手,拿过旁边托盘的针剂,慢慢注入进去。

————

商珒在书房发呆。

那天争执后,他信守诺言,送走了江季绾,然后将江驹臣关入阁楼。但他没有想到,江驹臣昏倒后一直没有再醒来,他冷静下来,还是让江业霖把解药送了过去,派私人医生简单地包扎了枪伤。

他没有询问医生江驹臣的具体情况,断舍离……那个人的一切,他都不应该再关心。

距离那一日已经过去了三天,江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接走了江季绾,没有提自己家主的事情。他听闻江家现在主事的人曾经效力季萱,那位西方黑手党传奇一般的夫人,并不是正统的江家人。

不过这些年来,商珒从未听闻江驹臣有得力的下属。江家亲系只剩他一个,他作为家主也从来没有倾心信任过什么人,现在他不在江家,江家自然成了一盘散沙。

如果想对江家动手的话,现在倒是好时机。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陶家全部精锐都死在江驹臣手里,C国黑道仅次于商家的家族一夕倾覆,他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事情要料理。

……都是江驹臣为他惹的麻烦事。

商珒回过神来,他望着桌上层层叠叠的文件,只觉心烦意乱。他烦躁地将笔一丢,走到窗边透气。

好巧不巧,他又看见那棵凋谢的樱花树。

江驹臣最喜欢的一棵树,商珒特意嘱咐园丁用心照看的一棵树。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棵树。

商珒认识江驹臣时,一个是七岁的商家小少爷,一个是十二岁的江家新任家主。

只是那时没有人管江驹臣叫家主。那些人的口吻似讥似讽,他们唤江驹臣小少主。这无疑昭示了他们的态度,黑道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承认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是家族的家主。大概为了求得商家的支持,江驹臣经常拜访商珒的父亲商龚,也因此和商珒熟识起来。

少年生得格外秀丽,话音温柔,像是江南絮絮的雾。第一次见面时,江驹臣站在那棵樱树下发呆,刚植下的樱树小小的,少年的身量也没有长开,他披着一领黑色的长风衣,掩过里面微皱的白衬衫,面容姣好苍白,像是一吹即落的樱花瓣。

不知为什么,分明过去了十五年,商珒却怎么也忘不掉这一幕。他甚至会经常突然地回想,哪怕物是人非,哪怕旧景不回。

耳旁传来敲门的笃笃声。商珒回过神来,他冷冷地说了声进来,是负责照顾阁楼的下人。

他顿了顿,那种拒绝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尽管这感觉很奇怪,他这两天时时刻刻走神,去想关于江驹臣的事情;但真正和江驹臣有关的人出现,他却连见也不想见。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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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猛然发现自己变成九级 吓得我一番研读等级要求 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愚人节!节日快乐宝子们(愚人节为什么也要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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