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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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致舒被中介带着看了几处铺面，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中介觉得这位客户好像都不太满意的样子，于是中介便说：“孟先生，这几处都不满意的话，还剩最后一处，在城西，有点偏，但是也符合您说的安静的条件。”

“那先过去看看吧。”

孟致舒确实对前几处不太满意，但是要说具体不满意的地方，他也说不出来，明明都符合自己的要求，但硬要说的话，可能是不合眼缘。

二人将车子停在城西春和路路边，孟致舒一下车就看到书店门口懒洋洋躺着晒太阳的孔亦卿，他脸上盖着一张报纸，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孟致舒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幅场景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

谷赫华已经提前向中介讲过书店老板是她儿子，但中介也注意到了这位书店老板好像在小憩，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叫醒他。而就在中介犹豫的时候，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报纸，将它从脸上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十分英气成熟的脸。

孟致舒看清脸的那一刻，感叹于这世上的巧合，震惊之外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喜悦。

“你们就是来看铺面的吧，我妈……”

孔亦卿从躺椅上起身，视线从中介身上移到中介身后的孟致舒，不禁一顿，看着孟致舒的眸中好像蕴含了些复杂的情感。

“我妈交代过了。”他慢慢地补充道，视线在孟致舒脸上久久才移开。

“你好，我姓孟。”孟致舒上前一步，向孔亦卿伸出右手，友好道：“又见面了。”

孔亦卿听到他的姓氏一愣，自语道：“姓孟么……”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好，我姓孔，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也是房东的儿子。”

孔亦卿笑了笑，伸手回握住那人修长的手指。有些凉。

紧握的手短暂停留后分开，中介连忙开口道：“打扰您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孔亦卿摆摆手：“谈不上，先跟我来看房子吧。”

在孔亦卿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孟致舒偷偷攥了攥收回来的右手。温的。

半年前，孔亦卿的书店占着小白楼的第一层整层，后来因为实在没什么人光顾，打扫也费事，就隔出去一半，将书店缩小了规模，而这另一半一空就是半年，一直没有租出去。

孔亦卿推开玻璃门，将人让进去，温和道：“这儿大概三十平米，水电是半年前另起的独立线路，都是新的，墙面也粉刷过一次。”

孟致舒随意走了走，又和前几处做了一下对比，觉得这地方不错，主要是合他的眼缘。

“就这儿了，现在能签合同吗？”孟致舒转头问中介。

中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立马笑道：“能能，合同就在车上，我去拿，我去拿。”

中介回到车上拿合同，屋里就剩孔亦卿和孟致舒二人。从进屋起，孔亦卿的视线就没移开过孟致舒，孟致舒自然也察觉了，问道：“孔先生为什么总看着我？”

孔亦卿没答，反问道：“孟先生是第一次来云城吧，开花店是有什么打算吗？”

“说来见笑，我想给自己找个养老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我大概会在云城安定下来。”

“不错的想法，但养老总得有住的地方吧，你找好了吗？”

“还没有，我想先把花店开起来，在宾馆先暂住几天。”

“这样啊……我有个建议，二楼三楼是我平时住的地方，有两个卧室，不嫌弃的话可以租给你。”孔亦卿说完又怕他不同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价钱好商量。”

要知道，孟致舒在辞职来云城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安度晚年的准备了，他本打算在这儿买一套小公寓，或许还会养只狗，然后安安静静的开着花店，过完一生。但大概是孔亦卿的嗓音太有蛊惑力了，面对他的的合住邀请，孟致舒竟然有些心动。

“你能带我上去看看吗？”

“当然。”

中介这时候把合同拿进来了，二人只好先作罢，拿笔签合同。孟致舒惯用左手，孔亦卿注意到他手上有戒痕，在无名指上，不禁多看了两眼。

孟致舒的字和他本人风格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孟致舒的长相属于比较平易近人的那种，嘴角总是挂着笑，眉眼间透着柔情，但他的字却非常潇洒，一笔一划充满着力度，有点像行书，但是又蕴含着个人独特的风格。

“孟致舒……好名字。”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字写的也很好看。”

孔亦卿的字是比较标准的行楷。其实在他早年当律师的时候，他的字是比较狂放的，怎么省笔画怎么来，但是案件资料上的标注别人都看不懂，有时候自己也要想想，所以后来就专门练过。

中介听着这俩人在这“商业互吹”，突然感觉有点自卑，因为他的名字叫王明，他写的字也是狗爬字……

孟致舒像是察觉了王明的尴尬，率先伸出手，开口致谢：“谢谢王先生了，和你合作很愉快。”

王明双手握住孟致舒的手，用力地摇了摇，不好意思道：“应该的应该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我送您回去？”

“不用管我了，你先走吧，我还想四处转转。”

孟致舒没和王明提租楼上的事，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租不租他可以直接和孔亦卿商谈，中介这一步可以省略。

送走王明后，孔亦卿带着人进了自己的书店，因为楼梯在书店那一侧。孟致舒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陈设，与其说这是个书店不如说这是个藏书馆，深棕色的书柜摆了一排又一排，书柜里放的都是些旧书，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阅过了。

“孔老板这书店开的倒别致，不卖新书，只卖旧书。”孟致舒笑着看向孔亦卿。

“个人爱好罢了。”孔亦卿也笑道，“平时没什么人光顾，这个年代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看书了，更别提我这书店里的书都是些老古板。”

孟致舒注意到这里的书不止外表很有年代感，内容也比较枯燥，多是些晦涩难懂的书，被按照不同类别分好了类——散文、诗歌、自然、科学、哲学等，而从这些书中他能看得出书店老板的品味有些独特，很值得细究。

孟致舒被带着上了二楼，室内装修整体色调是暖色，和孔亦卿的气质很搭，温馨的感觉让他感觉很舒服，不禁放松下来。

“二楼是客厅，厨房和书房，三楼是两个卧室和卫生间。”孔亦卿一边倒水递给孟致舒一边说道，“除了我的卧室，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意进出。”

孟致舒接过杯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孔亦卿的手背，孔亦卿抽回手的时候，孟致舒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其实……孟先生你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给我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但是孔亦卿知道孟致舒不是当年那个人，毕竟连名字都对不上，可能只是单纯长的比较相像。

“是吗，那还真是有缘分。”

孟致舒无法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假，但从对方总是盯着自己的眼神中看，孔亦卿好像一直在透过自己的脸看另一个人，但孟致舒看不懂他的神色。

“所以不瞒你说，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会选择带你上来，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另找住处。”

孔亦卿觉得应该把这些告诉孟致舒，自己不能因为私心留人，孟致舒有选择的权利。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

孟致舒是这样说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没关系，不管你在我身上看见了谁的影子，我只是孟致舒，仅此而已。”

“我刚到云城就见到你，现在又成了你的租客，我相信我们是有缘分的。”

孟致舒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些心虚，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都是唬人的。他想留下来原因里有他的私欲，而细想一下，这私欲甚至在原因里占了大半的地位。

他想要认识那个初见就难忘的人，想要了解这位神秘的书店老板，更想要靠近触碰孔亦卿……

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喜欢上孔亦卿了，但这可一点也不“孟致舒”。好像从来到云城那一刻起，孟致舒的计划就在一直被打乱，虽然它本身就存在很多未知。

在遇见孔亦卿之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而出于家庭原因，他也不相信爱情，甚至一度将爱情从人生规划中剔除了。但现在他遇见了孔亦卿，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他讨厌变数。

理性告诉他，他不应该留下来，毕竟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他甚至连对方的性取向都不知道。但感性如果能被理智控制，就不叫感性了。

最后他认命地自我安慰：就当放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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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时更新。

放心，没有替身梗（话说…这算不算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