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板威武霸气却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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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请蔡春禾去粮道街吃晚饭,蔡春禾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牛杂,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如果冯钧骂他一顿,或者又要吵架,自己可能还会好受一点,可是他最见不得别人过成这样,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样一副不堪的模样来。
他知道自己这种性格不好,说好听是善良,说难听就是圣母。
他也想改,可一遇到类似的事情,一颗心就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
更何况,冯钧还是曾与自己相爱了十年的那个人。
帅哥忍不住问道:“春春,你该不会还想跟你的那前夫哥复婚吧?我跟你说,崔老板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我晓得。既然我已经跟冯钧离婚了,重修旧好是绝对不可能。但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觉得哪里奇怪,尤其我看到他那副样子,实在是心酸。”
“你怎么这么心软,硬气一点!”
“我问你,如果是医生做出那种事,你能原谅他么?”
帅哥拍桌怒道:“他敢!我打断他的狗腿!绝不原谅,立刻离婚!”
“那如果……你们相爱并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呢?你的初恋是他,第一次也给了他,他陪你一起出柜,你们互相扶持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你以为自己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帅哥不说话了,沉默许久后,才轻声说道。
“……好吧,还是你厉害,说离婚就离婚了。”
蔡春禾点了根烟,无奈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圣母,我也承认自己心太软,但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是做错了,离婚就是对他的惩罚,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何必将事情搞得那么难看?对别人宽容一点,也是对自己的宽容。”
帅哥认可地点点头,蔡春禾有点烦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帅哥却犹豫道。
“春春,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
蔡春禾笑道:“你说。”
“那个……就是,我听一个圈内朋友说,你前夫好像……在圈子里玩得挺开的,总是在约人,换过不少伴侣,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甚至还、还参加过一些聚会。”
蔡春禾抽烟的动作顿住了,帅哥为难地看着他,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
香烟一节节地烧下来,将蔡春禾的手指狠狠地烫了一下。刺痛感让他瞬间回过神来,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难以置信道。
“你说真的?冯钧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不是这种人。”
“骗你干嘛?那朋友是圈中有名的交际花,所以知道的比较多。”说着帅哥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后递给蔡春禾,说道:“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
蔡春禾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
那是一张自拍照,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孩躺在床上,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尽管那个男人侧身睡着,室内光线晦暗,但蔡春禾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冯钧。
蔡春禾觉得恶心,深吸几口气,将手机还给帅哥,帅哥又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暂时放不下你前夫,你也找机会劝劝他,这样玩很危险的。”
“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蔡春禾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碗筷,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
他的劝说有用么?冯钧还能听得进去他的话么?他又该以什么身份来劝?
蔡春禾陷入深深的迷茫,一种难以言表的沉重感,紧紧将他包围。
第二天去公司,蔡春禾先找蔡娇复命。隔着门板他听到蔡娇正在打电话,情绪有些激动。等通话结束后,蔡春禾敲门进去,蔡娇立刻将桌上的一堆资料收拢起来,表情十分不自然,明显是怕被人看到。蔡春禾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汇报工作,蔡娇点点头,又说道。
“你把所有人召集到会议室,我有事要宣布。”
蔡春禾心中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但没说什么,出去通知了。
十分钟后,编辑部所有员工在会议室集合。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无非不过是通知一些临时工作安排之类的,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仍旧热闹地说说笑笑。
蔡娇走进来,平静地念出几个责编的名字,随后说道。
“以上几位,很抱歉,你们被辞退了。”
说笑声立刻停止,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傻眼了。
蔡春禾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可忽然听说这件事还是令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一个被辞退的责编率先回过神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愤怒道。
“凭什么辞退我们!我们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人纷纷附和道:“就是!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蔡娇拿出一份表格,淡定道:“你们自己看,这一年来你们的业绩是编辑部垫底的。砍作品也是砍你们手里的,签下的新作也最少,更不用说带出哪部人气作品。”
那几个责编接过表格看了一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其中一人嘟哝道。
“还不是因为公司每个月只让签十部新作?”
蔡娇说道:“那为什么其他人能签上,质量还很高?有了问题,不要光顾着找别人的原因,先看看自己做得好不好!被辞退确实让人心情不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有两人没再说什么,摸着眼泪收拾私人物品去了。剩下几人还有些不甘心,继续找蔡娇扯皮,商量补偿问题。其余还在岗的人脸色也不大好,悄悄离开会议室,生怕引火上身。
蔡春禾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蔡娇根本没给他插嘴的机会,他也只得讪讪离开。
回到工位上,蔡春禾看着那些被辞退的同事一个个离开,心中特别难受。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久,平日里相处得十分愉快,如今面临分别,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一种危机感笼罩在整个编辑部的上空,大家都没有心情讲话,气氛十分压抑。
小沫低声道:“哈鲁,公司搞么斯?下次该不会要裁掉我们吧。”
蔡春禾安慰道:“莫慌,你业绩哪个好,肯定冒得事。”
午休时间,蔡春禾跟蔡娇一起吃午饭。蔡娇的脸色也不大好,抱怨道。
“我晓得她们都恨我,可我有么办法?集团的狗屁规定却叫我来执行,都是相处了好多年的同事,有些人跟我的私交还蛮好,这让我哪个开口嘞?”
蔡春禾柔声道:“我理解你,都是打工人,冒得办法……你克集团的事情么样?”
蔡娇没有回答。
丢完垃圾后蔡春禾去吸烟区抽烟,他看着窗外,第一次对公司和工作产生了些许厌烦的想法。他本以为自己能开开心心的工作到退休,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许多事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左右的,他们只能被推着走,随波逐流。
蔡春禾十分郁闷,想找人聊天,忽然电话来了,是崔芒,对方喊道。
“幺弟!下班后有事没得?跟我克光谷逛哈子撒!”
崔芒这个人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总能在人郁闷的时候,推入一剂强心针。
蔡春禾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开朗了许多,笑道。
“好,你来接我?”
崔芒笑道:“要得,带你参观我的火锅店,下班后你就在中泰楼下等我嘛。”
晚上下班后,崔芒开车,载着他的幺弟去光谷。他的重庆火锅店位于光谷步行街旁的一条小巷里,两层店面,装修得十分接地气,很有市井风味。此刻正值晚餐时段,火锅店内坐满了人,还有不少食客正在外面排队,可见生意有多么火爆。
店内氤氲着水汽,还没进门,蔡春禾就闻到一股浓郁、霸道的麻辣牛油香味。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用四川话热情地跟崔芒说话,边说边走到柜台后面,给崔芒展示这几天的经营状况。蔡春禾闲来无事在店内闲逛,店内座无虚席,食客什么口音的都有,大多是年轻男女。崔芒看完账目又去后厨检查卫生状况,表情很满意,问蔡春禾道。
“幺弟,火锅吃不?”
火锅很香很正宗,但蔡春禾并不爱吃,又不好意思直说,便委婉道。
“晚上吃这个?太霸道了。”
崔芒说道:“好嘛,刚好我还要克别处,看完我们再商量吃啥子。”
崔芒又带蔡春禾来到世界城步行街,兜兜转转来到一家关门的商铺门前。崔芒给人打了个电话,对方表示马上过来,两人便站在门口等待。过程有些无聊,两人开始闲聊,主要是蔡春禾在说话,崔芒趴在门口,一手在眼睛上方“搭凉棚”,不住地向店内张望。
蔡春禾絮叨道:“我们公司不晓得在搞么斯,今天辞退五个人,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蛮烦人……我们的工资也是跟业绩挂钩的,KPI不达标,就冒得奖金。”
崔芒说道:“是蛮烦人。”
“哎!不晓得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裁员,一个月十部新作根本不够分……”
蔡春禾忽然意识到崔芒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他想起冯钧的抱怨,心想是不是自己又老毛病犯了,总在说公司的事,忽略了别人根本没兴趣听,于是他不再说话。
崔芒转身看他,说道:“一个月十部不够分,然后啷个了嘛?”
蔡春禾不好意思地说道:“唔……我还以为你不爱听,蛮无聊。”
“跟工作有关的事情都不无聊,你的工作受影响没得?”
“暂时还好,不过往后就说不准了。”
蔡春禾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崔芒愿意听自己废话,还关心自己的工作情况。
崔芒又问道:“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好多?”
蔡春禾说了个数字,崔芒点头道。
“不算多。”
蔡春禾抱怨道:“是撒!稿子被砍,奖金和绩效就冒得……哎!我还想攒钱给父母买套电梯房。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夏天闷热,冬天冷得要死,我老娘腿脚不好,住着蛮受苦。”
正说着,一个房产经纪人小跑过来,互相打过招呼后,他拿出一串钥匙,打开这间店铺的门,请两人进去参观并热情地介绍道。
“这个铺面六十多个平方,地段蛮好,原先是一家茶餐厅。老板,你要是想开咖啡店也可以,装修搞好些,搞一些网红风、ins风,年轻人都喜欢的那种。”
闻言,蔡春禾有些惊讶,问道。
“你还要开咖啡馆?”
“对头,还在构思阶段,还想卖些奶茶、果汁、面包蛋糕……在屋里头摆些桌椅板凳,堂食、外带都随意。哎幺弟,你也帮哥看哈子嘛,这个地方可不可以?”
“哎!我可不懂,不敢乱讲。”
经纪人又跟蔡春禾一通讲解,说这家店多么好。
蔡春禾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做过生意,但这地段的租金绝对不便宜,他不敢胡乱发表意见。经纪人讲完后,让两人继续参观,崔芒看了看厨房和前厅,似乎很满意。
蔡春禾问道:“你还要开新店?日料店跟火锅店都忙不过来。”
崔芒说道:“咖啡馆蛮有赚头,钱嘛,有好多都不算多!我刚好手头有些闲钱,还不如花掉,用钱来生钱……不过幺弟放心!结婚的钱哥都攒着了,不乱花。”
“莫要乱讲!”蔡春禾锤了崔芒一拳,又说道:“你的事情,你个人做决定嘛。”
崔芒笑着揉了揉胳膊,说道:“我也不敢贸然做决定,先考察一下,回头等我问过朋友再决定开不开。幺弟,你那份工作,要是做得不巴适又冒得赚头,你就来哥的店里头上班?等这家咖啡馆开到起,你就来当个店长,工资和奖金肯定不会亏待你。”
蔡春禾笑容幸福,开玩笑道:“前两天你还说要养我,现在又要我给你打工,讲话不算?”
“我是要养你,但这跟你工作又没得啥子关系。你少赚些没得所谓,哥有钱,能养活你。可人总要有些正经事情做,否则思想就要颓废了,思想千万不能滑坡。”
蔡春禾哈哈大笑起来,经纪人也跟着笑起来,插嘴道。
“你们两个感情蛮好,婚房买了吗?我手里头刚好有几处商品房,很适合做婚房。”
蔡春禾脸上一红,正要解释,却被崔芒抢先道。
“你啷个晓得我们还冒结婚?”
“要是结婚怎么可能商量着来?肯定是无论大小事,都要听人家的!”
三人大笑起来,经纪人的机智表现甚得崔老板的欢心,可这套房子崔芒不是很满意。两人互留联系方式,让经纪人再帮他继续留意,有合适的再联系。
从店里出来后,崔芒问道:“幺弟想吃啥子?”
蔡春禾想了想,说道:“这次我请你,吃润发汤包!”
崔芒开车过江,回到汉口去吃晚饭。蔡春禾见识过崔芒的饭量,一口气点了四笼汤包,自己一笼,对方三笼。等待上菜的时候,蔡春禾忍不住又说道。
“今天帅哥让我帮他们选结婚戒指,我问了下价格,还蛮贵。”
崔芒手上调着姜醋,将其中一碟推到蔡春禾面前,笑道。
“医生向来花钱大手大脚,不过结婚这种大事,奢侈一回也可以接受。”
“他们说不打算办酒。”
“是撒。”崔芒舔了下筷头,满意地点头,说道:“只请关系好的朋友们吃顿饭。”
蔡春禾惋惜道:“我结婚时也冒办酒,冒得酒店愿意承接这种业务,加钱也不行。”
“我倒是办了,我结婚比你晚,有酒店愿意给办,就是价格比人家男女结婚要贵好多。”
“这不就是搞歧视?一样的酒水菜品,凭么斯要多加钱。”
崔芒说道:“同性婚姻刚合法的时候,广州有一对gay办婚礼,现场被人给砸了,害得人家酒店损失蛮大。可能酒店也是考虑到这个,价钱要得高些,就当是买个保险。”
蔡春禾无奈叹气,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办酒,把结婚证一领比什么都重要。办酒不仅贵,新人累个半死,来宾也不见得是诚心祝福,还不如把这笔钱省下来好好度个蜜月。
蔡春禾又说道:“我跟前夫是合法后的第一个月就领证了,我记得手续还蛮繁琐,要好多资料,户口本、身份证、征信报告、体检报告……登记后还要听预防艾滋病的讲座!听课的时候,房间里头就我们两个人,讲课的还是个年纪蛮大的女医生,一本正经讲那些……如何正确使用避孕套、如何安全地用那个地方性交,哎呦!我们两个大男人简直尴尬得要死!”
崔芒也笑道:“对头对头!这是必须听的,听完后,人家医生给你盖个章,你才能去领那个本本儿……哎,当时民政局给你们发安全套没得?”
“么斯,你们还发安全套?”
“是撒!”崔芒大笑道:“我结婚时听课的人已经有蛮多,还有拉拉,一个屋子里头二十多个人,讲课的已经换成男医生了。听完后盖章,领本本儿,还给一包安全套!那个安全套质量不得行,厚得跟袜子一样,哪个愿意用撒?我们一出门就全都丢掉了。”
蔡春禾简直要笑死,跟袜子一样厚的安全套,谁愿意用?又不是来找虐的。
老板娘将四笼汤包端上来,在腾腾热气中,崔芒问道。
“幺弟,你喜欢啥子口味?”
蔡春禾不挑食,随口说道:“香菜。”
崔芒点点头,将自己笼子里的香菜猪肉汤包一一挪到蔡春禾的笼子里,又说道。
“我们生不出娃儿,不用检查那些遗传疾病。但扯证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婚后三年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两个男人只能领养男娃儿,还给普法,说代孕、骗婚都是违法行为。”
蔡春禾边吃边道:“我们领证早,制度和服务都不完善,冒得这么多事情。”
“制度肯定是慢慢完善,哪可能一蹴而就……我里仙人板板!啥子东西呦?!”
忽听崔芒一声惨叫,蔡春禾被吓得筷子上的汤包都掉了。
两人一起低头往桌下看去,只见一只小奶猫擦着崔芒的脚腕走过,听到人类的叫声,小奶猫扭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十分嚣张,淡定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说。
你看喵啊?
蔡春禾愣了一下,大笑道:“原来你吓猫子?”
崔芒尴尬道:“我才不怕!毛茸茸一个东西擦过去,我还以为是老鼠。”
老板娘听到动静跑过来,解释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养的,干净得很,我这就把它锁起来。”
崔芒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蔡春禾弯腰,单手将小猫托起来,猫咪通体雪白,只在尾巴尖上有一撮黄毛,被人抓住也不害怕,反而凑过来想舔蔡春禾的嘴巴。蔡春禾点着小猫的鼻头,笑呵呵道。
“你长得好乖哦……你蛮有本领,看把我哥吓的。”
崔芒脸红道:“它闻到你嘴巴上有香味,是不是饿了?”
猫咪在蔡春禾的腿上踩来踩去,两只前爪扒着桌沿,小脑袋伸出来一个劲地往笼子里瞄,可能也想吃一口。蔡春禾将汤包里的虾仁挑出来,吹凉喂给小猫咪,快活得它喵喵叫。
老板娘笑道:“你把它抱回克养撒,母猫一窝下六个崽,都快养不起喽。”
蔡春禾揉了揉猫咪的脊背,将它重新放回地面。
小奶猫抖了抖毛,心满意足地回去找它妈了。
蔡春禾说道:“我工作忙,冒得时间养猫子狗子。夏天还热,又不能不给它们开空调,我住的地方是商业用电,蛮贵。”
老板娘好奇道:“你住哪里?”
蔡春禾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青年城,黄浦路地铁口出克就是。”
“哦,我晓得!那边距离山海关路是蛮近,难怪总见你过来吃汤包。”
老板娘闲聊了几句,店里又来了客人,她便起身招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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