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糊糊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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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芒吃完汤包又要了一瓶冰镇豆奶，边喝边说道。

“幺弟，我明天要回成都一趟。”

蔡春禾担心道：“是不是你爸又要为难你？”

“不是，我想开咖啡馆，要克上海考察一下，再到重庆取经，看下火锅店还有没有啥子需要改良的地方……顺便回一趟成都，好久没回家里看看喽，今年过年也没回克。”

“那……”蔡春禾紧张道：“你老汉不会又要揍你吧？”

崔芒笑道：“他早就不敢揍我了！我家老汉儿年纪大了，想揍也揍不动。”

“唔。那你记得给我打电话，要是他们又要关着你，我就克救你。”

崔芒久久无言，眼睛亮闪闪的，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在店内暖‎‌‎‌‍黄‍‌‍‌‎色‍‌‎‎‌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温暖又柔和。他伸出一只手来，隔着桌子握住蔡春禾的，郑重道。

“幺弟，谢谢你。这些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跟我讲这样的话，说要救我。”

“唔！”蔡春禾脸颊泛红，轻声道：“总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崔芒开心地笑起来，脚尖晃了晃，在桌子下面轻轻触碰蔡春禾的脚。两人的腿在桌子底下互相穿插、交叠着，湿润且温暖的皮肤紧贴在一起，腻糊糊的。崔芒又问道。

“你想去不？哥带你去耍。”

蔡春禾还没去过重庆呢，确实有点心动，可想到自己的工作，只能拒绝道。

“我公司不方便请假，暑假期间工作蛮多，离不开人。你么时候走？我送你。”

“我是明天早上七点钟的飞机，你就莫要早起了，等我到了机场再给你发个消息就好……我少说也要走一个半月，回来就要九月初了。”

“这么早？那好，平安落地后给我发消息，回家跟爸妈好好讲话，莫要动不动就打起来。”

“要得嘛，都听幺弟的。”崔芒依依不舍地捏着蔡春禾的手指，坏笑道：“幺弟有空，就替我去两家店巡查下嘛，店里的人晓得我们两个的关系，不敢不听你的话。”

“我哪好意思！”蔡春禾笑道：“我又不是老板娘。”

崔芒晃了晃脚，两条长腿一伸，将蔡春禾的腿夹在中间，笑道。

“我说你是，你就是！”

蔡春禾红着脸，抬脚踹过去，崔芒笑哈哈地往旁边闪躲，灵活避开进攻，又捡起豆奶瓶盖丢蔡春禾。蔡春禾不甘心地扯了张纸巾丢过去，两人十分幼稚地丢来丢去，那只小奶猫又溜达出来，疑惑地看了两个成年男人一眼，喵的一声走开了。

这边都是些弯弯绕绕的小巷，非常不好停车，崔芒将车停回自家小区，步行来吃饭。饭后两人又一起散步往回走，路过一家中百超市时，蔡春禾停下脚步道。

“我给你买些零食，明天路上吃？”

“不需要，两个钟头就飞到喽，我也不爱吃零食。”说着崔芒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几下，掌心里多了几串钥匙，说道：“幺弟，这些你拿到。”

“搞么斯？”

“这是我家的钥匙，这是车子钥匙……你要是在自己家里住得不巴适，就来哥家里住。车子你也拿去开，车里有油卡，都不要你花钱。”

蔡春禾有些感动，没想到崔芒如此信任自己，竟连家门钥匙都留给自己了。

瞬间，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觉从心底喷涌而出，让蔡春禾的眼眶热热的。

崔芒见他不接，又说道：“你莫要难为情，就当帮哥看家的嗦。”

蔡春禾将钥匙接过来，说道：“唔……那你早些回来。”

“哎，要得！”

明亮的路灯下，崔芒牵起蔡春禾的手。

他眼底深邃如同夜空，瞳孔却晶灿灿的，好似繁星铺满，绽放出迷人光辉。

“幺弟，等我回来。”

早上，蔡春禾从睡梦中醒来，刚开机便收到了崔芒发来的微信消息，告诉他飞机要起飞了，一切顺利别担心，第一站是上海，下面还有三张自拍照。

第一张照片是崔芒候机时拍的，早上的机场乘客不多，他坐在空旷的候机口处，身边有个大旅行箱，箱子上摆着一个MCM的双肩背包。

崔芒戴着顶棒球帽，一副飞行员墨镜，迎着朝阳，笑容阳光，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第二张照片是他坐在飞机上，拍了张窗外的飞机翅膀。

第三章照片是他拍的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小纸条，并说道。

刚才有个空少给我塞纸条，我装傻听不懂，他长得没有幺弟帅。

蔡春禾笑了起来，回复一句一路平安后，便起床洗漱，去公司上班。

因为昨天裁员的事情，今天的编辑部气氛十分压抑。大家不再嘻嘻哈哈，全都埋头苦干。蔡娇又没来上班，蔡春禾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刚上线就看到卢光远在呼叫自己。

卢光远：哈鲁哈鲁哈鲁！呼叫哈鲁！在不在不在不？？？

卢光远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活泼的方式说过话了，蔡春禾回复道。

哈鲁：来了来了来了！什么事？

卢光远：我过几天就要去武汉开工作室了！快来接驾！

哈鲁：我晕！你真的要来啊？这么快！

卢光远：骗你干嘛，我不会跟你开玩笑的。你帮我个忙？

哈鲁：你说。

卢光远：帮我留意几个好员工，勾线、色助先各要两个，如果有主笔愿意加盟也可以。

哈鲁：责编要不？

卢光远：不要，反正我的稿子都投给你，你帮我把关就好。

哈鲁：多谢老板信任！我这就帮你打听，有合适的再给你说。

卢光远：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肉偿了。我先睡觉去了。

哈鲁：昨晚又熬夜了？年轻人，狗命要紧啊！

卢光远：嘿嘿嘿。

卢光远发了一串无意义的嘿嘿嘿后，便火速下线了。

蔡春禾在自己的QQ空间、微信朋友圈以及私人微博上，全都发布了招助理的消息，他在圈中人缘很好，有不少人都过来询问情况。一听是要给人气漫画家卢光远做助理，大家都很积极，可再一打听工作室竟然还没开起来？！于是大家又都纷纷撤退了……

蔡春禾倒是不急，招聘先发着，有缘人自然会找上门来。且卢光远的作品质量很高，他也不想给对方找个水平一般的助理，于是只能大浪淘沙，慢慢找寻。

崔芒在上海待了一周，每天都给蔡春禾发照片，城隍庙、静安寺、南京路……期间崔芒住在一位张姓朋友家里，是个豪华别墅。这位朋友十分大方，自己不住在这里，直接将钥匙留给崔芒，让他随便用。崔芒还说，这位朋友出身富贵，家里有政商背景，还有亲戚在中央身居高位，且此人也有个男朋友，人家是知名主厨，崔芒刚好也能学习、交流一番。

蔡春禾简直惊呆了，崔芒不仅朋友遍天下且各个都很了不起的样子。

从上海离开后，崔芒直奔重庆，又在这里待了一周便回成都去了。他回成都后，照片明显较少了，但仍旧坚持每晚给蔡春禾打电话报平安。刚开始，蔡春禾还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崔芒又被揍或被关起来，可渐渐发现崔芒语气欢快，便也放下心来。

时间转眼来到八月中旬，尽管已经立秋，但武汉依旧炎热，整座城市闷热得如同一个大蒸笼，连带呼吸也是灼热的。蔡春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室内，回家时直接穿地下隧道，好蹭空调。他独自一人，饭都懒得认真吃，一日三餐都在便利店内解决。

八月初编辑部又开了一次评审会，蔡春禾本以为五名责编被辞退，这次提审的新稿数量应该会少一些，没想到不减反增。编辑部算上正、副主编外，现有十八位编辑，除蔡娇不直接对接作者外，其余十七人竟提交上来一百多部新作品！

公司开始裁员，所有人都有危机感。之前蔡娇说过，每人每次提交一到三部新作即可，但没人会这么做，毕竟新作越多入选的可能性越大。放眼望去，整个编辑部只有蔡春禾老老实实地提交了三部新作上来，他很认真地做初审，把很多作者都婉拒掉了。

现在看其他责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苕啊？

这次评审会，蔡春禾提交的作品一部都没被签上，只有一部入待定然而最后也黄了。这个月砍作品时，他带的作品又被砍掉两部。事到如今，蔡春禾已经彻底麻了，但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他偷偷算了一下，下个月的工资又要少一千多块了。

然而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九月评审会之前，蔡春禾竟发现自己收不到稿了！

蔡春禾看着QQ好友列表发呆，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翻了翻列表，找到那位之前作品被砍，打电话来找自己哭诉，求他多给几话的作者。这个姑娘在上一部作品完结后就没有了动静，于是他主动询问对方，最近有没有稿子要投？

哈鲁：你好呀，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有新作没？要不要来投稿呀？

等了片刻，对方回复道。

作者：哈鲁你好，最近有新作，正准备在×平台上线了，正在囤稿中。我暂时没有精力再准备其他新作了，不好意思啊，你再问问其他作者呢？

蔡春禾叹气，这个×平台是上海的一家很大的漫画平台，比自家公司有潜力多了。

哈鲁：不瞒你说，最近都没什么人投稿。你朋友有没有要投的，方便的话可以推荐给我。

那边又停顿很久，蔡春禾看着聊天框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闪闪烁烁的，显然对方在犹豫要怎么回复。过了很久，对方终于发来一段话。

作者：哈鲁，我们合作很久了，我也不瞒你，就实话实话了。你们平台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新作过审难，审核流程长，还容易被砍。我们是靠稿费吃饭的，不可能等一个月，有可能还等来一个不过审的结果。前段时间连续砍作品，也搞得我们人心惶惶。

哈鲁：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作者：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我也知道你身为责编很难做，我也挺喜欢跟你合作的，我跳平台也觉得很对不起你，但我也要吃饭的，真是不好意思。

哈鲁：嗯嗯，理解的。

作者：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有些作者认为你太严格了，初审卡得太严，光是初审就要改来改去的，很麻烦。有些作者就找你的同事投稿去了。

蔡春禾深吸一口气，觉得十分憋闷……他这么做，也是为作者好啊！

他知道让作者等一个月不厚道，所以就想在第一关拒绝一些人，让作者赶紧去其他平台试试。至于那些有潜力的，他也想让对方在初审阶段把作品改好，增加签约的可能性，提高稿酬。然而这些好意在一些作者眼里，竟然变成所谓的麻烦事……

蔡春禾十分郁闷，不想再说了，他谢过作者，独自看着电脑发了很久的呆。

一天后，公司再次下达通知，又辞退了一批人，编辑部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

从这天起，只要有空闲时间，蔡春禾就开始看编剧书，大量练习速写。自己的漫画作品创作，看来是时候正式提上日程了，他不得不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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