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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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青夏！”

听到喊声，钟青夏和郭伟泽略微拉开距离，几乎同时回头，看到正在往这边走来的季永泽。

钟青夏大脑又是一时当机。季永泽？季永泽怎么来了？季永泽在喊他？刚才是季永泽发出的声音？季永泽大声喊人听起来是这样啊，钟青夏感到陌生，都没反应过来是他的声音。

季永泽本来身体就因低烧而无力，雪地又步履艰难，跑起来的话会滑倒，他此时看上去又急又气，粗重的呼吸声都快要化为实体。

郭伟泽趁钟青夏愣神，一手把后排车门打开，另一手把钟青夏推了进去，“啪”地关上车门。

季永泽瞳孔骤缩，脚下立刻提速，然而失了平衡，身体摔向满地冰雪。

郭伟泽坐进驾驶座，锁上所有车门，将车开走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青夏在后排座位上坐起来，冲前面的郭伟泽问道。

刚才关门时，钟青夏隐约还听到季永泽在叫喊他，那似乎是拼尽全力的声音，听得他内心发颤，直到现在跟郭伟泽说话，心脏都还在咚咚作响。

季永泽……难道一直跟在他后面吗？

他又在跟踪他？他真的会跟踪他？

钟青夏想起牧行跟踪柯泉，是因为他尊重柯泉的决定，但是又担心柯泉的安全。

季永泽，难道也是担心自己吗？所以偷偷跟在自己后面？这家伙，明明都发烧38度。钟青夏心里生起气来，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让郭伟泽冷静下来。

“你，把车停下。郭伟泽，有话好好说。”

钟青夏怕郭伟泽一个冲动把油门踩到底，雪地上轮胎极易打滑造成车祸两人同归于尽，因而谨慎地调用合适的语气和话语跟他说道。

郭伟泽缄默不言。这时，钟青夏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你前男友给你打的电话吧。”郭伟泽道，“接通。”

钟青夏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季永泽。

“你，先把车停下。我害怕……”

“那就不要接了。”

“……”

由于长时间无人接通，通话自动取消。

“不是正好吗？你就这样离开，断掉他的念想。”郭伟泽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目视着前方白茫茫的校园，说道，“你还想给他希望吗？你还喜欢他？”

“他，现在身体不舒服。这样不行，他如果出事的话，我心里会过不去。这跟他和我什么关系，以前对我怎样无关……”

“他怎么这么幸福。”郭伟泽似有似无地冷笑了一声，“自己提的分手，自己一个人糟蹋身体生病了，被他抛弃的前男友还愿意跑回来照顾他。”

钟青夏听着这话有一丝嘲讽自己的感觉，但郭伟泽话里的矛头，很明显，主要对准的是季永泽。

“我怎么这么倒霉。”郭伟泽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你的前任怎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已经追了钟青夏这么久了，如果钟青夏的前任不出现的话……

“你是觉得，如果他不出现，我和你就一定会在一起吗？”钟青夏问道。

他认为钟青夏的前任出现是很倒霉的事情。

他把自己追求失败的原因，都归咎于钟青夏的前任。

“接电话。”郭伟泽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我已经停车了。接电话。”

钟青夏的手机一直在响。季永泽一直在打电话，断了就再拨打。这样，也说明季永泽至少目前还有行动能力，没有发烧晕倒在雪地里。钟青夏得以稍微放心一些。他看了看窗外静止的雪景，郭伟泽真的把车停下了。

但是，他仍没有听从郭伟泽的话，没有接通电话。

“你不想告诉他，我们在哪里吗？”郭伟泽侧过来脸，目光射向钟青夏，问道，“让他在这么冷的天，漫无目的找你？等会儿可能又要下雪。”

“郭伟泽，你是利用我，想把他引来，发泄你的怒火吗？”钟青夏盯着郭伟泽，镇静地问道，“你是觉得他把你的计划都打乱了，所以恨他吗？”

郭伟泽没有应声。钟青夏继续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你现在完全只是觉得自己失败了，想报复季永泽是吗？”话到这里，钟青夏声音忽然减弱，“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我没喜欢过你？”郭伟泽声音骤然提高，整个身体几乎都要扭转过来，面朝钟青夏，“我反倒好奇，你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人？对你温柔对你好你不喜欢，那种对你冷暴力不把你放在心上抛弃你，你反而一直喜欢？”

钟青夏看到郭伟泽眼神中跳跃的怒火，接着，注意到郭伟泽所在的驾驶座靠背在往后倒，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

身体撞到车门，钟青夏回过神，忙扭身要打开车门，但不行，车门还是被锁死了。他想把车窗打开，却感受到身后被逼近的动静，转头看到郭伟泽已经来到了后排座位，与他距离仅一拳之隔。

“看来果然不能当好人。”郭伟泽冷冷道，“应该对你不好，你才心动，是不是？就像那些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版的书里写的那样。”

“郭……你想干嘛……！”

“或许这样，我也能知道怎么把那些书更好地销售出去了。”

面对逼近的郭伟泽，钟青夏心里不好的预感已经升级为让人发怵的程度。车内充斥着危险的气氛，后排座位空间狭窄，钟青夏在躲避中不小心撞到了头，在疼痛中被郭伟泽一把抓住，被按趴在后排座位上。

“接电话。”郭伟泽语气冰冷道，“告诉你前男友，我们在文学院门口，我准备强□你。”

钟青夏呼吸一窒。他的脑袋还因疼痛而有些反应迟钝，他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郭伟泽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怎么会说出这种词。

“你……郭伟泽，你是要毁掉你自己吗？你的车牌监控都录下来了，有路过的人也会看到。”

钟青夏没有得到回应，很快感觉到自己脖颈传来凉意——他的围巾被郭伟泽拽掉了。

现实无法欺骗他。郭伟泽不光说了，并且真的开始做了。他的手伸向钟青夏身上的羽绒服。

“不……别这样！郭伟泽！”

钟青夏彻底慌了，恐惧让他不顾一切地边叫喊着，边扭动身体。他的手又是护着自己的身体阻挡郭伟泽，又是反击打向郭伟泽。手机被他忽视了，于是郭伟泽把他的手机抢走了。

手机铃声终于停歇，钟青夏整个人也静止了。

手机那边的季永泽在说什么？郭伟泽在跟他说什么？钟青夏脑袋嗡嗡响，只顾从座位上坐起来，浑身发抖地抱着身体紧靠车门。他忽然听到“强□”两个字，猛地一哆嗦，快要无法呼吸。

郭伟泽真的那样跟季永泽说了，他真的……

他会不会只是为了让季永泽过来，不会真的强□？钟青夏心里冒出这样侥幸的想法，接着又想到，只要季永泽来了就没事了。

钟青夏心里忽然安心了许多。他的眼睛望着仍在打电话的郭伟泽，手机那边，就是季永泽。他控制不住地想张口：救救我……

郭伟泽把钟青夏的手机放到了扶手箱上。

钟青夏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仍在通话中。

下一秒，郭伟泽又将手伸向钟青夏。

钟青夏的大脑做不出有效判断，身体本能逃命，徒劳地又去开背后的车门，车门仍被锁得纹丝不动。车窗上都是雾气，车内看不见外面，而外面也看不见车内。

这次抵抗郭伟泽，钟青夏始终都能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季永泽的名字，像在时刻提醒他，季永泽在听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季永泽能知道他们这边都在发生什么事。

郭伟泽是故意让季永泽听，只听却看不到从心理上会更加折磨人，季永泽会把事实想象得更严重。而且，不管季永泽来不来找他们，他以后每天来上班，都会想到钟青夏曾经在这里跟别人……

钟青夏火气“腾”地上来。怒火吞噬恐惧，化为力量。他有意闭嘴不发出声音，并使出狠劲朝郭伟泽揍去。

“你不是一直想让他跟你做，他不跟你做吗？”然而钟青夏阻止不了郭伟泽说话，“你觉得他不爱你。我现在主动想跟你做，为什么你也不愿意？我可是爱你才想跟你做。”

爱。

雪地上，努力提起步伐前往文学院的季永泽，用冰冷的手捂住嘴，克制住恶心感。他的脑袋太昏太沉，整张脸都冻僵了，手指也近乎没了知觉。他听到手机那边传出的打斗声变得激烈，接着忽听到一声响亮的“啪”。

季永泽顿时停下脚步。他的心脏响得格外厉害，似乎快要跳到嗓子眼。

“啪！”

又是一声。

手机那边陷入沉寂。

然后，季永泽听到钟青夏发出低低抽泣声。

刹那间，季永泽心里某根紧绷的弦，断裂了。

“你是不是更喜欢被这样粗暴对待？对你越不好你反而越兴奋？”

“放开我……”

季永泽本来还觉得，郭伟泽不会是那种人。想要给予钟青夏幸福的人，不会真的干出伤害钟青夏的事情。但现在……

“我不想用难听的字眼说你。”郭伟泽的声音如寒冰刺骨般穿透手机，“你可能不仅渣，而且还贱。”

嘎吱。

四周的景象都变了。明明依然都是白色，但那些白色都好像在剥离、跌坠。季永泽一步一步向前，只听到鞋下积雪被挤压碾磨的声音不断响起。

嘎吱、嘎吱、嘎吱……

听起来与骨头被一下一下捣碎，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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