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诚不是永远的必杀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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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更喜欢被这样粗暴对待?对你越不好你反而越兴奋?
我没有。
不是。
我可不是因为你兴奋。
不是谁对我粗暴都可以。
钟青夏被郭伟泽按在座椅上,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对季永泽说的话——
“我都幻想过很多次,你像个霸道总裁一样强上我!我都想跟你做想到让你强上我,我想让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上我,就算我哭也不会停下!我想被你强我想让你强□我!”
钟青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啊?我是这样想的吗?
我竟然说想被他强……
钟青夏脸红起来,然而郭伟泽误以为他是此刻兴奋了。也是,他确实心理变态,被这个人侵犯的时候,脑子里却想的是另一个人,又渣又贱。
羽绒服被扒下来了,最厚实的防御没了。车内应该开着暖气,但是钟青夏仍感到寒冷,被打的地方发痛,喉咙被掐般发不出声音,只想拼命呼吸。
他并不想被粗暴对待,不想被强□。
他想被季永泽——他又想到,“如果是自愿的,就不算强□”——想让季永泽对他粗暴……其实不是粗暴,应该是他,太渴望季永泽对自己主动,就极端希望季永泽,哪怕对自己粗暴,对自己凶一些也行,因为他相信……季永泽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我那么信任他吗?信任到对着他说想被他强□。
真是离谱到家了。
“我说过,小夏,你太老实了,以后一定会受伤。”
钟青夏感觉自己的裤腰带正在被郭伟泽解开,浑身一个激灵,迅速抓住他的手,与他的力抗衡。
他的大脑飞速想起,姚墨也曾经这样欺辱他。他接着想起柯泉的担心,还有其他人,钟蓉,很多好姐妹们,大家一直都担心他会遇到渣男,担心他被欺负。
因为他很老实,很乖。
可是,真诚不是永远的必杀技吗?
郭伟泽不是怨恼过不公平吗?
他什么都跟郭伟泽说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要找季永泽解开心结,连自己来学校这儿的时间,都告诉他了。
还不够坦诚吗?还不够公平吗?
结果郭伟泽却跑来伤害他,还说他太老实……一定会受伤……
好像他会受伤全是他自己的错,是他太老实的错。
“……你也跟我一样老实,我不就不会受伤了吗?”
听到钟青夏喃喃的声音,郭伟泽手上动作停了下。
钟青夏想起季永泽昨天说过的话——
我担心他会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
你那个男友会嫉妒,我怕他知道的话会对你……
郭伟泽想再动手,却发现手腕被钟青夏死死抓紧不放。钟青夏眼角湿红,目光锐利地射向郭伟泽:“对别人怎样无所谓,至少,对我老实一些……我不就不会受伤了吗。”
季永泽一直担心他会受伤,怕别人会伤害他。
过去也是,他迟迟没有答应跟他做的原因——
“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容易受伤,我才克制自己……”
真是个老实死板无趣的男人。
“我喜欢的人,只要喜欢我的人对我老实,我不就不会受伤了吗!”
钟青夏猛地起身,脑袋用力撞向郭伟泽的头。
剧烈的疼痛与眩晕袭来,郭伟泽紧闭双目身体往后倒,抬起被钟青夏松开的手,捂住额头。
冷冽的冬风,夹杂着雪的气味,吹进车内。待郭伟泽在剧痛中回过神时,眼前车座上,只留有白色的围巾和黑色的羽绒服,钟青夏已经摸到车钥匙解锁并打开车门,逃得无影无踪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钟青夏脑袋也又疼又晕,但他是主动出击,是抱有目的,因而能够及时反应及时作出行动。
没有羽绒服御寒,钟青夏浑身冻得发抖,只是依靠逃离危险的本能,在雪地上踉跄着往前快步走。他一时无法辨别方向,不知道要去哪儿。
季永泽。钟青夏脑海里响起这个名字。季永泽。对了,季永泽还在发烧,去找季永泽,让他知道自己没事,让他放心……
“钟青夏!”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钟青夏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有人接近,他才扭头,看到季永泽边脱棉袄,边走到自己面前。
寒风好像停歇了,肩膀和后背都暖和了一些——季永泽把棉袄披到了钟青夏身上,并催促他“快穿上”。
“不,不用……”
或许是惊魂未定,又或许是被冻傻了,钟青夏甚至往后躲。季永泽抓住他的胳膊,帮他把棉袄穿上,然后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抱入怀里。钟青夏瞬间说不出话了,身体也没有躲避、抵抗。
好温暖,季永泽裸露在外的肌肤很凉,但他被棉袄包裹的身体很温暖,至少比钟青夏温暖。钟青夏感到身体疲软,或许是紧张、恐慌的神经,终于放松、安心下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季永泽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环境,双臂拥抱同时也是守护着怀里的钟青夏,问道。
“在……文学院……我从他那里逃出来了。”钟青夏控制不住声音发颤。他感觉季永泽在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像安慰哭泣的小孩似的,鼻子突然一酸,喉咙哽咽。
季永泽略微松开手臂,低头,看到钟青夏头发凌乱,眼角湿红一片,额头上好像肿起了一个包。
“他打你了,还对你……是不是?”季永泽眉头紧锁,心脏被揪住般疼,攥住拳头,“他对你做这种事,应该跟你道歉。”
“季永泽。”钟青夏拽住季永泽。
季永泽看着钟青夏,抬手,将他棉袄后的帽子给他戴上,然后指着旁边的方向:“往那边走就是超市,你到那里等我,里面暖和。”似乎是为了让钟青夏放心,季永泽尽全力对他露出微笑,“我去把你的衣服和围巾拿回来。你的手机也在他那里吧?”
“季永泽……”
“听话。”
“……”
眼见钟青夏还是要跟过来拽住自己,季永泽加重语气,并挥动手掌,但还没打到钟青夏的屁股上,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改用手捂嘴。
“季永泽。”
这像是提醒了钟青夏,季永泽还在发烧,他怎能不担心?
季永泽的目光,落到钟青夏朝向自己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的内心也如融水般柔软了,清清嗓子,对钟青夏轻柔地说道:“没事,不用怕。”
不用怕。
多么让人心安的话语。
只要有人这样对钟青夏说,他就会感到肩膀轻松,可以不用再操心,只用听话就好。
钟青夏站在原地,看着季永泽的背影远去。季永泽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看样子他不知多久前挂断和钟青夏的通话了——然后把手机拿在耳边,像在跟谁打电话。
是跟郭伟泽吗?钟青夏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他一直不想让季永泽和郭伟泽起冲突,一直尽力阻止他俩接触。
但是,一直回避,解决不了矛盾。
也许,让他俩就这样正面对峙一次,就真的都结束了。
听话。
钟青夏的视线,转向季永泽所指的,超市的方向。
听话。
他不用再思考那么多,不用再担心害怕,不用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乖乖听话,在那里等待结果就好。
就像以前一样,听季永泽的话,不惹他生气,这样就会被他喜欢。
听季永泽的话,他不喜欢,就不做他不喜欢的事。他不喜欢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不牵手、不拥抱。他不喜欢我幼稚黏人,我就努力成熟独立。他不喜欢我……那就分手,听他的话,我不会耽误他,我不会让他为难。
听话。
我一直都很听话。
钟青夏脑海里忽然响起咳嗽声。他迅速回过神,看向季永泽远去的方向。
季永泽还在发烧。钟青夏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是季永泽的棉袄。季永泽现在是拖着那样脆弱的身体……
听话。
不行,他不能听话,他必须过去。
不用怕。
钟青夏抬起脚步,走向季永泽离去的方向,脑海里那反复回响的“听话”,变成“不用怕”。
不用怕。
这三个字,不光会让他想要听话,也会让他有坚定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决心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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