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种庸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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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太过刺眼，把叶瑜晃得晕乎乎的，令他不适偏头望向身侧。

身边的输液瓶正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液体，被架子撑着高高悬在半空中。而架子后，是正在静静削着苹果的崇怀泽。

崇怀泽发觉他醒了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丝毫没有停顿地将苹果皮完整地削下来，手法华丽得如同技艺最精湛的主刀医生。床头，一堆被剥了皮的苹果嫰生生地垒在一起，最下面那几个有些氧化，不知道剥了皮放在那多久了，显出一种又黄又黑的诡异色调。

叶瑜努力忽视这堆苹果，绞尽脑汁搭话，他想问问崇怀泽：崇老师，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昨晚多恐怖吗？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可惜，叶瑜的嗓子痛得像是有一把小刀在里面毫无章法地乱劈乱砍，一开口哑得吓人，只能悻悻闭嘴，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削好苹果走上前的崇怀泽。

崇怀泽还是没说话，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苹果剜了一小块下来喂到叶瑜嘴边，叶瑜顺从吞下，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烙在上面的吻痕颤了颤，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变形。

叶瑜对自己斑驳的躯体一无所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示意人超好的崇老师再喂他一口。

崇怀泽又剜了一块下来，但是没有立即递给叶瑜，而是淡淡开口提醒：“避孕药在床头，先把药吃了再吃苹果。”

叶瑜的脸色骤然变白，昨晚堪称恐怖的记忆瞬间涌入他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大脑，生殖腔的隐痛浮上台面，变成一阵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被枪划伤的腿，在地上拖行的背，几乎被撕扯开的生殖腔……

最后是灌入生殖腔的微凉液体。

一回想到昨晚被按着成结的痛楚，叶瑜忙不迭地连滚带爬拖着酸软的身子夺过床头柜的药，就着崇怀泽递上来的水狼吞虎咽地吞下，水液从嘴角缓缓泄出一缕，欲盖弥彰地顺着满是青紫的脖颈流入病号服衣领后消失不见。

有了水的润泽，叶瑜撕裂般疼痛的喉咙终于略略恢复，他眨巴眨巴眼，委屈涌上心头，可怜地盯着崇怀泽小声喊：“崇老师……”

崇怀泽把苹果不甚温柔地塞到叶瑜嘴边，并没有理会叶瑜和讨好无异的呼唤，语气冰凉：“我给你找了另一套房，明天你就搬过去，生活费我定时打在你卡上，你以后想去参加什么淫趴我都管不着你。”

下一秒，叶瑜咽到一半的苹果因崇怀泽几乎与恩断义绝无异的话语而梗在喉头不上不上，他颇为惊骇地瞪大了眼，下意识想给自己辩解，结果被苹果呛得咳嗽不止。待到他好不容易将苹果咽下去，崇怀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似乎准备离开。

“不，不要！崇老师，我不要搬出去！”

叶瑜霎时顾不上自己无力的身体，扯了输液管就想下床追逐，可惜本就带伤的疲乏双腿刚触地便如同面条般一软，连带着整个身体脱力栽倒在地，摔出令人肉痛的声音。

剧痛从浑身上下袭来，叶瑜瞬间疼出了泪花，但仍执着地抬头追逐崇怀泽的方向。

泪水覆盖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见雾蒙蒙的水汽，如同鬼魅阴魂不散地笼罩住眼前的一切，死死纠缠着，将身处异国他乡的叶瑜所能体验到的温暖充满恶意地一笔一笔尽数遮盖。

崇老师是不是已经走了？自己这辈子最后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最后一个无条件帮助他的人，就这样悄然离开了他吗？他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阴魂不散的变态，除了崇老师，他还有谁可以依赖？

叶瑜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悲恸情绪，直到身体在冷空气中发凉，引起生理性的战栗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马上要挣出胸膛的心脏带来的阵阵嗡鸣。

无法形容的痛苦从心底蔓延，张牙舞爪地撕碎他所有的理智，迫使他无力地软倒在地上，任由泪水从脸颊滴落。

在那个深夜被压在身下反复贯穿时就萦绕在心头的恼怒和怨怼再一次悄然占据了叶瑜的心神。

为什么非要交新朋友呢？有崇老师的帮助和陪伴还不够吗？还有，崇老师为什么不能再关心他一些，为什么在他彻夜未归时问问他怎么样了呢？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在一片寂静的病房，此时的叶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崇怀泽是他唯一的仰仗和依靠。

与之相反的是，他于崇怀泽就和路边随手丢根火腿肠就屁颠屁颠跟着走的小猫小狗无任何区别，崇怀泽随时就能剥夺他享有的一切。

叶瑜被强行拔掉针管的手背开始往外渗血，受伤的右腿也隐隐有绷裂的迹象，渗出猩红的血丝，沿着雪白的绑带蔓延开来，呈出瓷器裂痕般的诡异纹路。

但他没空在意，突如其来的空虚与恐惧推搡着，挤压着，迫使他蜷缩在地上哭到喘不上气。

绝望屏蔽了叶瑜所有的感官，因此他没有发现崇怀泽一直站在他的面前，没发现盘踞在这人眼中挥之不去的阴霾奇迹般地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愿以偿的星光。

直到湿漉漉的脸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捧起叶瑜才蓦地一惊，如同触电般震颤着掀开几乎失焦的眸如饥似渴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企图得到心中最期待的那个答案。

许久，他哭着扑入崇怀泽怀中，声声泣血：“对不起……对不起崇老师，不要走，不要不管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

崇怀泽毫不在意被打湿揉皱的衣服，只是一下一下轻抚着叶瑜战栗不止的后脑勺，语气淡淡，与面上无法完全掩盖的扭曲形成诡异的反差。

“以后听崇老师的话，待在崇老师身边，好吗？”

叶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在崇怀泽怀中战栗着，努力消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崇怀泽发觉自己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于是干脆停止了抚摸，没料到此时敏感脆弱的叶瑜以为崇怀泽对他的犹豫感到不满，立即忙不迭地埋入崇怀泽的胸口拼了命点头，生怕这点热源再次离开般箍住崇怀泽不放。

叶瑜到死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热源付出了什么。

将仍然瑟瑟发抖的叶瑜送回床上后，他仍然如同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用视线紧紧追随着崇怀泽，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的全是崇怀泽的倒影。

崇怀泽先前因卢西亚诺对二人过往的隐瞒以及突如其来的‌‍‍‎强‍‎暴‍‎而失去操控全局的机会，一筹莫展之际却发现这一变数竟然彻底击垮了叶瑜的心理防线，干脆便将计就计斩断叶瑜所有叛逃的心思，如愿收获了一个全心全意依赖于他的爱人。

实在是意外之喜。

崇怀泽微微勾起唇角，将削好的苹果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塞到叶瑜嘴边，凝视着叶瑜乖乖伸出红润的小舌将其卷入温暖湿润的口腔。

志在必得的人被别人睡了还被‍‌‎肏‌‍‌进了生殖腔这一事实虽然很让人不爽，但比起叶瑜的身体，崇怀泽更需要的是叶瑜的爱。

尽管现在叶瑜对他还没有爱，但是像这样纠缠数天，数月，乃至数年，谁还能分得清爱与依赖呢？

谈爱很庸俗，可惜崇老师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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