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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液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就连黄仁俊的指尖也散发着些许香味，罗渽民轻轻握住那只手，黄仁俊已然睡熟，即使他今天的状态与昨日颓唐的样子判若两人，罗渽民还是没来由的有些担心，心里也还揣着事。

“对不起。”时隔许久又说出了这三个字，罗渽民心中仍是一股悔意，即使他现在陪伴在黄仁俊身边，即使还有很多年可以去弥补。他轻叹口气，准备起身之时，却被那只手反握住，回头对上一双清亮的黑色瞳孔。

“不是说过了——”

“不要说对不起。”罗渽民很快接话，温柔的神色伴着苦笑的面容。

“你不是在为隐瞒那个人病情的事道歉，对吗？”黄仁俊看穿罗渽民心事，温和问道，他从床上撑起身，罗渽民将他刚枕着的枕头替他垫到腰后，黄仁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罗渽民上床。

等人上了床，黄仁俊熟练地挤进怀里，背靠在罗渽民的胸膛上，被圈在Alpha怀里，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空气中不可抑制地飘出一点Omega的信息素，黄仁俊捉起罗渽民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此时胎儿才不过三个月，罗渽民一只手就能完全盖住。

这种贴近的感觉很奇妙，罗渽民温热的手掌下是融合了他们血脉的孩子，每天都在不断的成长，二人都不免有些初为人父的期待，房间里关了灯，一片黑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感受到对方温热的身体和呼吸，黄仁俊很放松的靠在罗渽民怀里，他很喜欢这样关了灯在罗渽民怀里聊天的氛围。

“我今天去医院见他了。”这个“他”指的是黄仁俊的Alpha父亲，罗渽民神色闪过一瞬间的紧张，静静等着黄仁俊继续说下去。

“他说我是他遗产的唯一继承人，说他从来没什么私生子，很可笑吧？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遗产不遗产，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可是转念一想，我现在吃饭的本事也是在他用钱砸起来的，我突然觉得我有点不知好歹，享受了他给我的物质条件，却恨他不爱我，不爱我爸，我有什么资格呢？”黄仁俊感受到肚子上的那双手紧了紧，他轻轻拍了拍那只手表示自己没事。

“可如果有得选，我不会选择这样的家庭。一个被强迫来，不被期待也不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太痛苦了，我应该也不会有精力再面对第二次了，所以我想过不要这个孩子的，我怕因为我的自私，再让它走一遍我走过的路。这样看来，它比我幸运。”

“不过我还是很幸运的，因为遇到了你，和你拥有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我现在很幸福，每一天都很幸福，但是你好像总是没有那么幸福，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带着亏欠的看着我，所以我今天还单独去找了李楷灿。”

“我爸死的那一年，我过得很麻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想过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但因为一些……执念？我一拖再拖没有实施，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为了等你，为了再见你一面。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怪你没有在我身边，反而是在想，罗渽民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吗？有变成很厉害的医生吗？如果我没成为厉害的钢琴家，会不会被他看不起？”

“就带着这样的想法，一天又一天的坚持下来了。”说着说着，黄仁俊自己却先红了眼眶，长吁一口气，“所以啊，渽民，你当时的缺席，没有对我造成伤害，反而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黄仁俊抬起手想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被罗渽民抢先一步捧起脸，对视的一瞬间，又双双笑了起来，想藏住的泪水也从眼睛里跑出来，这样的场面极其怪异，两个人都对着对方笑着流泪，是心疼，是庆幸，也是心终于有了归处。

“谢谢你，谢谢你因为我坚持下来了。”罗渽民低下头同黄仁俊接吻，是一个带着眼泪的咸味充满湿意的吻，心也变得湿漉漉。

至此，他们终于不再被困于过往，未来的人生划开一条不算大的开口，足以让人窥见还算幸福的未来，携着满腔的爱意，再一次出发。

“黄老师，那个人是谁呀？”稚嫩的童声响起，指向门口笔直站着的Alpha。

黄仁俊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摸摸小女孩的头，柔声答道：“那个人呀，是黄老师的爱人，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小女孩很兴奋地回答，“那他也是你肚子里宝宝的爸爸吗？”

“嗯。”黄仁俊微笑着点点头，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很快小女孩的家长就把她接走了，罗渽民这才走进来坐在黄仁俊身边，调笑道：“看来你现在已经很会和小朋友相处了，黄老师？”

“就你嘴贫，怎么今天这么早下班？”

“外面下雪了，担心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请了假。”

“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子。”黄仁俊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移向窗外，刚才上课太专注，此时望去，外面早已是一片雪白，此刻才对入冬有了实感。

黄仁俊起身，罗渽民也跟着他一同走向琴房的落地窗边，一低头就看见刚刚上课的小女孩此时幸福满面的和自己两位妈妈在雪地里打着雪仗，随后被抱在怀里，有说有笑地离开了，留下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

黄仁俊被这样的幸福感染，看着她们久久不能回神，罗渽民忽然搂住自己，在耳边开口：“再过两年我们的小朋友应该也能跟我们一起打雪仗了。”

“那时候人还不知道有没有雪高，打什么雪仗。”虽是在数落，黄仁俊脸上还是下不去的笑意，顺势靠在罗渽民身上，“渽民，初雪来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要迎来更好的一年了。”罗渽民语气坚定，黄仁俊也跟着淡淡应声。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事，你要不要猜猜看？”黄仁俊故作神秘地发问。

“什么？”罗渽民疑惑偏头看向他。

黄仁俊在罗渽民的目光下，和之前每次做的一样，牵起Alpha的手，却比往常更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很轻很轻的力道撞上罗渽民手心，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出来那是什么，新奇，不可思议，感动的各种情绪交织出现在他眼里。

医术里用冷冰冰的文字描述的胎动，此刻就在自己手掌下，这是他和黄仁俊的孩子，现在正用自己的方式同这个世界打着招呼，心里某一处跟着触动，痒痒的，无法描述的奇妙感。

黄仁俊是在课程中途突然感受到的，他那时的反应也正同罗渽民现在这般，很奇妙，在初雪的这一天，他们的孩子也在迫切的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

“疼吗？”罗渽民问。

黄仁俊思索了一下，笑着回答：“不疼，可能是更小的时候折腾够了，现在干什么都轻轻的。”

雪地里留下两串同行的脚印，罗渽民牵着黄仁俊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想好跨年去哪里了吗？要去欧洲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

黄仁俊吸吸鼻子，鼻头被冻得通红，“还是不了吧，冬天太冷了。”

“黄老师不是不怕冷的吗？”罗渽民笑着调侃，被黄仁俊剜了一眼，又说：“那去南边吧，去海边好了，怎么样？”

“好啊，”黄仁俊轻快答应道，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罗渽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在初雪下接吻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那是要接吻的意思吗？”罗渽民向黄仁俊张开双臂。

“嗯！”黄仁俊扑进那个怀抱，仰着头同自己的爱人接了初雪下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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